“那是九九沒有這個命,如果尚書大人沒有別的事,九九先行一步了,皇上,殿下可是允了九九回家的。”
說完,轉身就準備走人。
“慢着!”禮部尚書滿臉怨恨的看着錢九九,
錢九九必須死!
作爲皇帝陛下的身邊近臣,兵部尚書比任何都明白皇帝的手段有多麼的狠厲。
只有錢九九死了,皇帝陛下才可能會放他一條生路。
想到這裏,兵部尚書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死道友濁貧道,反正你錢九九早晚都是要死的人,早點死還能救我一命,何樂而不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陛下要你死三更死,絕不能把你的命留到五更。
見了閻王可別怪我,要怪就怪皇帝陛下,要怪就怪你自己出了這樣的事情。
兵部尚書低頭,拾起地上的白綾,優雅地朝錢九九走來……
看着一步一步,帶着嗜血的笑容朝自己走來的兵部尚書,錢九九十指冰涼,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脣,嫩嫩的粉脣,被錢九九咬得血肉模糊……
痛嗎?
痛!
只是她已經痛到麻木了!
額頭生痛,臉頰生痛,身上的傷更痛,痛到骨子裏,痛到心坎裏,痛到她想要落淚。
可這些都痛,在生死關頭,都不值得一提。
這一下,錢九九真的是害怕了,也恨!
在這個人命如草菅的年代,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要她死,她還真的活不了。
作爲一名醫生,她見怪了生死,可越是如此,她越渴望活着。
進宮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要活着走出去不容易,所以她纔會冒險朝皇帝出手,希望能保自己一命。
很幸運,她達成了所想,卻不想皇家人居然這般無信,轉身就下令要她死。
這一杯毒酒,這三尺白綾沒有皇帝的手筆嗎?
錢九九打死都不信。
什麼君子一諾,全是騙人的。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巧合,皇帝一進宮,皇帝陛下的毒酒與白綾就端了出來。
這一次,錢九九還真誤會了皇帝,皇帝真不知皇帝陛下的這一手。只不過,他在宮殿內看到這一幕,也沒有出手阻止的打算。
錢九九就這麼死了也好了。
錢九九活着,就提醒他,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威脅的事情。
對於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尊貴無比的男人來說,這是無法容忍的。
“錢九九,皇帝陛下賞你的。”
兵部尚書將手中的白綾遞到錢九九的面前,髮髻上的珠釵因爲這一個動作,來回撞擊着,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讓這沉悶的氣氛得到了一絲絲的緩解,也讓錢九九的理智回籠。
錢九九好似沒有看到一般,連忙低下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含着一抹得體的笑,錢九九擡頭,淡然地問道:“皇帝陛下可有話交待?”
她想賭一賭,賭皇帝不會直接說:本宮要賜死你這樣的話。
只要皇帝不明說,她就可以裝不懂,一切等出了宮再說。反正她已經把皇帝與皇帝都得罪了,再加上這一筆也無所謂。
哼,真是可笑。
這世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如此愚忠,爲了所謂的君臣道義而死。別人她不知道,但她錢九九絕不會。
什麼是君,什麼是臣?
王侯將相本無種,這東陵的天下,也是從他人手中奪來的,建國不到百年,這樣的君,憑什麼一天之內,要她死兩次。
兵部尚書的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有毒酒在,皇帝陛下哪裏會有話交待,但現在不同了,毒酒沒了,有些話必須說明……
清了清嗓子,兵部尚書一臉傲氣地道:“陛下殿下說錢九九小姐你其形不正、其身不潔,皇帝陛下讓錢九九小姐你多多看看《女誡》,日後行事必以《女誡》爲準則。”
而《女誡》上所言,失潔的女子就不應苟活於世,兵部尚書相信這話足夠讓錢九九想明白了。
錢九九緊握的拳頭終於鬆開了,因失血有些多而顯得蒼白的臉也恢復了幾分紅暈,低頭接過兵部尚書手中的白綾:“九九謝皇帝陛下教導。”
沒有下旨讓我死,我爲什麼要死?
《女誡》嗎?等我有空再去看,不過,我相信這一生,我都沒有機會看。
至於這三尺白綾嘛。
白綾除了用來上吊,還能有好多用處。
“哼!”兵部尚書傲慢地一揚頭:“錢九九,你好自爲知,別妄想與天鬥。”
“是,尚書大人。”錢九九好脾氣地應道。
“還不快快離去,這皇宮聖地哪是你等污穢之人可以呆的地方。”兵部尚書看錢九九似乎懵了,越發的刻薄。
錢九九,趕緊的出宮,找棵樹吊死吧。也許,皇帝陛下看你可憐,會給你一張草蓆,再把你丟到亂墳崗。
污穢之人!
錢九九沉默不語,默默地轉身。
今天一天,她所受到的侮辱,比前一世,一輩子都要多。
上輩子,有人罵她,她可以罵回去,有人打她,她可以打回去。
現在,卻是不行。
無權無勢,沒有庇護的她,在這個世界,沒有任性的本錢。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錢九九擡頭,眨眼,看着陰沉的天……將眼眶中的淚水眨了回去。
錢九九,別哭了,上一世那麼艱難,你不也走下來嗎?現在這點羞辱算什麼?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時間還長着,她錢九九不會倒黴一輩子。
今天這些人加諸在她身上恥辱,總有一天會討回來。
邁步走的那剎那,錢九九雙手一鬆,只見手中那擰成一股的白綾突然散開,一塊約半米寬白布,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這是幹嗎?”
看到錢九九散開白綾,衆人不解地嘀咕起來,下一秒他們就明白了。
只見錢九九身形一轉,手中的白綾化爲白色披肩,就這麼披在風九九雙肩之上,與身上那紅色的薄紗疊在一起,很是好看……
好大的膽子呀!
太監宮女在心中暗道,皇帝陛下的意思已是那般明顯了,這錢九九居然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