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把我們擡到哪裏去”吳辭雙手把着籠子,望向遠處。
汪隱離沒接這茬,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一處:“你看那是什麼。”
吳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一片高低不一的木樁聚集在一處,而那些木樁上,居然全頂着顆白森森的人頭骨。
“他們不會喫人吧。”吳辭脫口而出。
他馬上就想起來,自己以前曾聽到過一些傳說,某些非洲或者美洲雨林裏的原始部落,有喫人的習俗。
“你我都是巫士,有什麼可怕的,真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死的也是他們。”
四個土著擡着吳、汪二人,走到一處較爲空曠的區域,纔將籠子放在了地上。
之後其中三個土著離開,一個土著留下,手持長矛守在籠子旁邊。
直到這時候,吳辭纔想起來,自己的揹包居然不見了。
“他們拿走了我們的揹包。”汪隱離道。
“你的揹包裏不是有重要的東西”吳辭問。
“離開前我們會拿回來,他們沒把我們的衣服扒光搶走,已經算是文明瞭。”
傍晚時分,一個土著手裏抱着東西走到籠子邊,他將手裏的東西隔着籠子塞進了籠子裏,之後就開始和守衛的土著交談。
土著送來的東西用香蕉葉包裹着,吳辭打開一看,眉頭微蹙,不禁道:“幹嘛送爛香蕉給我們喫,太過分了吧。”
汪隱離託着送來的食物,聞了聞:“不是爛香蕉,是火烤的香蕉,他們也許都是這麼喫,你就別抱怨了,人家給喫的就不錯了。”
籠子外的兩個土著,用動物園看猴子般的眼神,來回打量着籠子裏的兩個人。
籠子裏的人覺得外面的人是猴子,籠子外的人覺得裏面的人是猴子。
吳辭問了汪隱離兩遍,確定這烤香蕉裏沒毒,才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
晚上,兩個人面對面背靠籠子坐着,一會閒談,一會望向滿天繁星。
籠子外的守衛倒是盡責,活動範圍從來不超過籠子十米,有時還圍着籠子轉。
“看樣子,他們晚上不打算把我們怎麼樣。”吳辭道。
汪隱離一笑:“正好給我們機會逃跑。”
“汪哥,”吳辭盤起腿直了直腰,轉換話題認真道:“我不明白,前面被我們結果的那個不死者,他爲什麼那麼恐懼死亡
他明知道自己選擇的長生不死,其實是生不如死,但還是不願意赴死,難道在他們眼中,死亡就那麼可怕嗎”
汪隱離搖了搖頭,反問:“你也是巫士,難道你看不到嗎”
“看到什麼”
汪隱離指向天空:“在看見狀態下,巫士總能覺察到,視野最右方有一片巨大的暗影,那暗影就像一隻站立的巨鷹,
這隻巨鷹,只有在短暫的一瞥中存在,當你試着聚焦視線直視它,它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這隻巨鷹吞食人的靈魂,
每當有人死亡,巫士切換知覺狀態,就能看到一抹蒼白的能量,飛出死者破裂的能量體,在巫士眼中,那一抹能量纖維就是人的靈魂,
它會徑直飛向巨鷹的喙,就像被巨鷹吞食了一般,這就是爲什麼不死者不願意赴死,因爲沒有任何人死後能逃開巨鷹的吞食,
吳辭切換知覺狀態,確實如汪隱離所說,視野最右方站立着一隻巨鷹的影子。
這影子只存在於短暫的一瞥中,一旦他轉頭仔細去看,影子就會消失。
吳辭在這麼多年的修行中,也發現過類似的現象,同樣是在視野最右方,不過他看到的不是一隻巨鷹,而是一隻牛頭的形象。
師父黃席曾說,人死後靈魂都會飄進那隻牛頭。
吳辭曾經問,進了那隻牛頭,是不是就進了民間傳說中的鬼界。
黃席搖搖頭,只說自己不確定,因爲在巫士的世界觀裏,沒有鬼界一說。
汪隱離繼續道:“我在南美的時候,總是能看到那隻巨鷹,但在國內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隻牛頭的形象,
但不管是巨鷹還是牛頭,他們都在吞食人的靈魂,本質上是一樣的。”
“我也看到了。”吳辭若有所思的點頭。
成爲巫士,走修行之路,才能擺脫被吞食的命運。
吳辭想起了師父黃席的這句話,以前每次他向師父問起,爲什麼自己要修行,黃席都會指向天空,這麼告訴他。
三個小時後,周圍已不見有人活動。
汪隱離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小聲衝吳辭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行動吧。”
吳辭正要問怎麼行動,就見汪隱離衝他打出噤聲的手勢,走到籠子邊緣。
在他停下腳步的同時,守在籠子旁的土著便身子猛地一顫,暈倒在了地上。
緊跟着,汪隱離面前的一根木杆悶聲折斷,他用手使勁一扯,就將這根木杆扯了下來,籠子露出一道半人寬的出口。
“我去拿揹包,你在這等着,有情況的話你隨機應變。”
衝吳辭囑咐完,汪隱離便擠出籠子,縱身一躍上了旁邊的長屋屋頂。
隨機應變,吳辭心中嘟囔,要是被發現還能怎麼隨機應變,肯定是跑唄。
汪隱離直奔所有長屋中最高最大的一間,這間長屋一定是部落酋長的居所。
之前他注意到,將他們押回來的時候,那領頭人招呼了其中一個土著,那人便拎着兩個人的揹包,跟領頭人離開了隊伍。
部落裏雖然還燃着火把,但土著們早已進入睡眠,汪隱離的腳步很輕,所以在長屋上小跑一路,並沒有人注意到。
他成功來到最大的那間長屋,無聲無息躍身而下,穩穩落在屋後暗影裏。
門口有一個土著守衛,只能走屋後,幸運的是,長屋這面牆上有一扇不大的窗口。
長屋全部由木頭建成,幾乎是碗口大的樹幹,用繩子並排編在一起立爲牆。
樹幹並非筆直,因此牆上是有縫隙的,汪隱離透過牆上的縫隙看進去,藉着月光大體能看出屋內的情形。
長屋雖然長,但中間並沒有隔間,屋內只簡單設有一張木桌,幾把木凳,還有一張牀,牀上睡着一個人。
一個角落堆滿了雜物,汪隱離視線掃向另一邊的牆角,只見自己和吳辭的揹包,正倚靠在那個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