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吳辭心中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振作起精神。
“我去領悟另外一半。”
說話間,他就大步朝自己房間走去,嘭的關起房門,似是做好了整年面壁的準備。
剩下的時間,練習並沒有新的進展,但吳辭卻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因爲太投入,連晚飯他都沒喫,直到困得睜不開眼睛,他才放棄躺到了牀上。
半夜還因爲起來偷喫剩飯,驚醒了熟睡中的姐妹倆,姐妹倆只覺好氣又好笑。
第六天,吳辭沒有任何沮喪,他哼着歌一大早就爬起牀,簡單啃了塊蛋糕,便把自己又關進了房間裏。
這次,他做了打長期戰的準備,屁股底下墊了張厚厚的棉墊,盤膝面對雛菊方向。
很快,吳辭便進入前一天的寧靜狀態,他將目光鎖定在雛菊上。
陽光很好,不斷有風從窗外吹進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吳辭被其中一片花瓣吸引。
陽光打在花瓣上,一部分被輕柔的反射回去,一部分穿透花瓣,將花瓣中的細微結構,照的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在這些細微結構上游移,甚至能感覺出陽光的跳躍。
目光繼續遊移,來到花蕊、葉片上,葉片隨風輕擺,在陽光下更顯得翠綠欲滴。
雛菊隨着微風輕搖,吳辭的意識似乎也隨風輕搖,跟着雛菊忽左忽右。
他甚至能感覺到葉子間隙中的空氣流動,陽光從一片葉子,反射到另一片葉子。
這個時候,一隻蜜蜂突然從窗口飛進來,徑直飛到了雛菊上方。
吳辭盯着小蜜蜂,看着它在花朵間忙碌,不知道怎的,他的視角突然切換,一截巨大的蜜蜂翅膀,進入他的視野。
陽光穿過蜜蜂透明的翅膀,似乎灑在了吳辭的臉上。
吳辭只覺自己隨着風輕輕擺動,目光移下來,蜜蜂身上的絨毛一根根進入他的視野,就好像此時的他,正在拿放大鏡觀察蜜蜂。
或者說,他好像變成了小人,正站在蜜蜂身旁,陽光將蜜蜂身上的黑紋照的異常明亮,吳辭還能聞到濃烈的花香。
“嗡嗡嗡”
蜜蜂突然間飛走,震得花枝猛然一顫,吳辭同時覺得自己也猛然一顫。
他本能的想要伸手扶住什麼,但下一刻,身體就穩定了下來。
穩定住同時,他心中像是悄然亮了一盞燈,突然意識到什麼,忙環顧四周。
吳辭有些難以置信,但他非常肯定,現在他的視角,居然來自雛菊中的一片葉子
他變成了雛菊
或者說,他和雛菊融爲了一體
在這種感覺中徜徉許久,吳辭欣然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找回了自己。
此時,正好有人敲門,藍靛來喊吳辭喫午飯。
吳辭興奮的拉開房門,未等藍靛開口,便首先道“小靛,我領悟到了。”
“又有新的進展”藍靛驚喜的問。
吳辭點點頭,藍靛衝到樓下,趕緊把天青拉了上來。
兩個人站在吳辭面前,滿是期望的眼神,吳辭靜了靜心,道“在觀察雛菊的時候,知道爲什麼,我感覺自己變成了雛菊。”
姐妹倆互相看了看,隔了幾秒,天青才道“哥,你完成了,這就是我們倆讓你做這項練習的目的,沒想到這麼快。”
藍靛開心一笑,拉起兩個人的手就往樓下走“喫飯啦,喫飯啦,喫完飯再說,今天好好慶祝一下,我再去做兩道菜。”
晚上,送走最後一批顧客,姐妹倆來到吳辭的房間。
三個人盤膝坐在地板上,圍成一圈,中間擺着扎年琴。
天青衝吳辭道“哥,之所以讓你拿雛菊做練習,就是想讓你儘快領悟人和物融爲一體的感覺,接下來,你就要嘗試和扎年琴融爲一體。”
吳辭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能融爲一體,協同就不是問題。
不過他有一點不解“既然這樣,一開始就讓我拿扎年琴練習,不省事了”
天青笑道“植物是最容易的練習對象,因爲它介於動物和靜物之間,動物活動太多,很難凝聚注意力,靜物又紋絲不動,難以在關鍵時刻做出提醒。”
吳辭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忙不迭點頭“我明白了,確實,確實。”
三個人安靜下來,姐妹倆閉目養神,吳辭則將目光鎖定在扎年琴上。
練習對象由雛菊換成扎年琴,難度果然大了不少,吳辭盯着扎年琴的眼睛都酸了,也沒能找到白天的感覺。
他分別瞅了眼姐妹倆,倆人還是紋絲不動的閉目坐在棉墊上,不由心道,修行深的人就是不一樣,有定力啊。
吳辭耐着性子放鬆身心,盯着扎年琴許久之後,他逐漸找到了感覺。
但這種感覺和白天的感覺,又有所差異,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似是而非,似乎抓準了,又似乎差了那麼一點點。
深吸一口氣,吳辭將呼吸放緩,再放緩,周圍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漸漸的,他感覺自己的視角變了,某一個時刻,再次環顧四周的時候,他看到了巨大的棉墊,光潔的琴絃,音箱上粗大的花紋線條。
姐妹倆就像兩座山一樣,燈光之下,投下兩片巨大的陰影。
吳辭終於回到白天的狀態,每一次進入這種狀態,他就覺得思維放慢下來,人生什麼都不重要,他只想要這一刻的寧靜。
他甚至能聽到一種不存在的聲音,規律的輕聲嘶鳴,類似電流聲。
不知道在這種狀態下多久,吳辭突然覺得有什麼在碰觸自己,視角立馬切換。
他找回了身體的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於是擡頭一看,是天青。
“哥,怎麼樣”天青輕聲問。
吳辭還沒完全從那種狀態返回,於是他搓了搓臉,深吸了一口氣,馬上換了一副面孔,臭屁道“並不難嘛,扎年琴,搞定。”
天青欣慰一笑“好了,後面的練習你自己做吧,我和小靛就不幫忙了。”
吳辭忙叫住已經站起來的倆人,他抽了下鼻子,撓着臉漫不經心道“小靛,以後別穿超短裙了,我都看到你內褲了。”
剛纔以扎年琴的視角,從下往上仰望過去,可不是看的一清二楚嘛。
藍靛的臉刷的一下紅到耳朵根,她使勁一抿嘴,啪的一巴掌拍在吳辭腦門上。
與此同時,還惱羞成怒道“說什麼呢你”
跟着就雙手捂着後裙襬,氣鼓鼓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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