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各自派出一名使者,交換了出戰人員的名單,然後返回己方陣營。
幾千人悄無聲息,廣袤的曠野上只有風吹過的嗚嗚聲和吹動旗幟的獵獵聲,不時有戰馬輕輕打個響鼻,更顯寂寥之氣。
朱利安湊到索總身邊,看着克林奇人的出戰名單。
他在出發之前,已經通過自己的情報機構也就是喬西的酒館,做了一些相關工作,知道巴羅什阿麾下頗有幾個武藝高強的手下,其中半數都是一鄉之主。現在他們全都在這名單之上。可見他們對此戰是勢在必得。
等看到名單上最後一個名字時,不禁有人驚呼出聲。
因爲那上面赫然寫着“四級騎士,克林奇伯爵巴羅什阿”
而索姆貝拉伯爵、索姆朗子爵,還有中了毒的科比特男爵等人,卻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就連負責壓陣承受着最大壓力的朱利昂,對此也是不以爲然。
克萊頓的名單同樣引起了轟動。不同的是,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就把克林奇人雷得不輕。一時間,從對面投來了無數道好奇的目光。
從克林奇的陣營中走出幾位身穿黑色法袍的神職人員,爲首的是克林奇縣的唐納神父。
唐納神父走到兩邊的中間,不可避免地說了一番廢話。
他首先爲雙方產生了誤會而痛惜,再爲戰爭中的死難者而哀悼,祝願傷者早日復原,最後爲兩位伯爵深明大義,採用這種比較文明並且溫和的手段來解決爭端而感到欣慰和敬佩
他的法力遠遠不如羅格爾神父,哼哼唧唧說了半天,只有兩邊最前面的人才能勉強聽清。
最後他莊嚴宣佈比武開始。
“第一輪,三級騎士、克林奇縣新罕布什爾男爵莫爾蒙,對二級騎士、克萊頓縣佐治亞鄉亞特蘭大和瑪麗埃塔爵士朱利安”
克林奇的莫爾蒙男爵,騎着馬來到場地中央。他一臉陰沉地從馬上跳了下來,從掛在馬鞍邊上的劍鞘中抽出了自己的雙手騎士劍。雖然一身重甲,但他的動作還是靈活異常,絲毫沒有妨礙
當吊着一條胳膊的朱利安來到場中時,幾千克林奇人同時驚呼。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朱利安這麼個人,卻知道他是一個斷了胳膊的傷員這樣的人也能代表克萊頓出戰
究竟是克萊頓沒人了呢還是他們完全沒把克林奇放在眼裏呢
看上去莫爾蒙男爵懷着的是後面那種疑問,他濃眉緊鎖,看着朱利安單手持劍走來,剛剛想說什麼。
卻見朱利安將長劍插在地上,然後面對着莫爾蒙,面對着所有的克林奇人,雙膝一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莫爾蒙驚得眉頭一跳,又是詫異,又是好笑。
他身後的無數克林奇人更是轟然大笑,有人高聲叫道:“克萊頓的軟飯王,現在知道錯了,知道向我們求饒了麼”
在如潮水般襲來的嘲笑聲中,朱利安說話了。
朱利安的聲音不大,但是莫爾蒙就站在他面前,不可能聽不清楚。
當下男爵大喫一驚,眉頭又是一跳。隨即想到,人家是在向吾主禱告,自己這麼大刺刺地站在前面算什麼意思
想到這裏,莫爾蒙忙不迭地挪開了身子。
“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這時,巴羅什阿等人也聽到了朱利安的禱告聲,神情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你必在列國中施行審判,爲人們斷定是非。他們要將刀打成犁頭,把槍打成鐮刀。這國不舉刀攻擊那國,他們也不再學習戰事。”
朱利安語調平和,並沒有提高嗓門,但是聲音卻越來越大,迴盪在曠野之上,凡是聽到這聲音的人無不動容。
雙方陣營當中,無論是貴族還平民,自有那虔誠之人,忍不住膝蓋發軟,也跪了下來。
“主啊,求你使我成爲你的和平工具在有仇恨的地方,讓我播種仁愛;在有邪惡的地方,讓我播種寬恕;在有謬誤的地方,讓我播種真理;在有猜疑的地方,讓我播種信任”
唐納神父和他屬下的牧師們更是聳然動容。他們都是見多識廣,假裝虔誠的人也見得多了。可是見朱利安雙膝跪地,垂首俯身,凝神靜氣,神態安詳,一字字一句句無不是發自肺腑。硬要說他是裝模作樣,非但對他是一種侮辱,只怕對無所不能的吾主,也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
朱利安的禱告已經接近尾聲。
“在有絕望的地方,讓我播種希望;在有黑暗的地方,讓我播種光明;在有悲傷的地方,讓我播種喜樂。
“主啊,求你賜予我力量”
說完這句話,朱利安猛地擡頭,睜開眼睛,也不用手支撐,憑着腰腿的力量站起身來。
就這麼一擡頭一起身的工夫,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股難言的氣勢沖天而起。
朱利安從地上拔出長劍,指着莫爾蒙。
“來”
莫爾蒙被他的氣勢所懾,竟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朱利安微微一笑,“你不過來,那麼我就過去了”
話音未落,只見他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了莫爾蒙的身前,一劍砍下。
莫爾蒙舉劍格擋。長劍碰撞,擦出一串火花和“噹啷”一聲巨響。
莫爾蒙雙手持劍居然都架不住朱利安一隻手的力量,被震得虎口劇痛,腳下“噔噔蹬”連退三步,在地上接連踩出來三個深深的腳印。
朱利安大步緊逼,又是一劍砍下。
莫爾蒙失了先機,只得奮起全身的力氣再次架住了朱利安砍來的長劍。
隨着一聲震人耳膜的“噹啷”巨響,莫爾蒙舉到了頭頂上的劍被生生劈落,帶着整個身子向前栽倒。
他剛剛穩住身形,朱利安的劍尖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然後淡淡說了一句。
“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