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門口,彙集在京城的考生們都聚在門口,他們手裏提着籃子,正在排隊準備進考場,進入那個能夠叫他們鯉魚躍龍門,改變自己一生的考場。
不論你是富貴無比的公子哥,還是隻能住在寒窗裏苦讀的窮書生,一旦走進了這道門,就暫時和以前的一切隔絕,沒有任何的身份區別了,你只是一個想要改變自己人生軌跡的鯉魚而已。
李浪此時正站在貢院最高的樓臺上,看着在大門口排隊的考生們。
他的身邊站着主考官趙義,還有十六名擔任監考官的從戶部挑選出來的官員,他們不論品級,還是官位,都能和趙義平起平坐。
而這些官員的上司,就是胡家現在的家主,胡維了。
也就是說,除了李浪和趙義外,現在所站着的人,大部分都是胡家的人。
此時的趙義,比起往常更加得緊張了。
這是他的第一仗,如果說李浪來此當陪監,是爲了能和更多的大臣交流,那他趙義就是正在慢慢地往高位上爬。
一個刑部左侍郎,官職雖然不小,但能接觸到科舉這種大考,那簡直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啊。
這一次,他不禁給自己家族爭光了,還給整個刑部爭光。
那位傷病已經大好,即將上任的楊尚書,昨晚還拉着趙義的手,一口小趙一口小趙,親切地叫着。
這令趙義不禁感嘆,決定自己仕途的關鍵時刻,終於要到了,他一定要將這場春闈圓滿辦下來。
李浪在觀察完那些考生們排隊的情況後,便問身邊的趙義道:“趙大人,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他所說的自然就是那天晚上,跟趙義徹夜長塘的事情了。
趙義拱手答道:“王爺,這幾天來,我已經讓貢院的人將外面倒賣的試題是假的的消息,公佈了出去,一開始考生們都不信,如今看來,相信的似乎已經有五六分了。只是剩下的那些堅信自己手裏的考題是真的的考生,下官真的沒有辦法了。”
李浪搖了搖手說:“盡人事,聽天意,趙大人,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那些不相信貢院的人,就算這場考試考砸了,也不能怨我們啊。”
“王爺說的是。”趙義點點頭,接着道:“時候不早,下官先下去和其他官員商量一些事情,而後等時辰一到,我們就可以放考生進場了。”
李浪點點頭說:“趙大人,你去忙吧,我在這裏一個人靜一靜也挺好。”
“是。”
趙義下去了,和其他監考官們,一起去了迎接考生們進來的廊坊下。
李浪依然站在樓上,不到一會兒,就看見貢院的大門洞開,考生們有秩序地魚貫而入。
這樣一副場景,李浪以前參加高考時,也曾遇到過,只是當時,他不是監考老師,也是這羣考生中的一員。
想到如今,自己竟穿越,成了一個陪監,不禁有些感慨。
當李浪從樓上走下去的時候,春闈的第一場考試便就開始了。
各個號房,傳來了翻閱試卷的沙沙聲,李浪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個迎接考生們的廊坊下,問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趙義,道:“趙大人,我記得考生們要在這貢院裏待上九天八夜吧,那他們的伙食是怎麼解決的?”
趙義見到李浪,立馬站起來,答話道:“回王爺,這個伙食,自然是學子們自帶了。”
李浪想了想,九天裏,這些考生不可能帶足食物的,也就是說外面總得有人給他們提供食物。
如此一來,會不會出現有人作弊的情況呢?
貌似,古代對作弊的懲罰力度很強大,可是對作弊的防範,卻不如現代啊。
李浪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趙義。
趙義聽到這個,卻皺起眉頭,沒有馬上同意。
這時,趙義身邊的一名監考官出來說道:“回王爺,往常都是考生們自帶,這是慣例啊,而且貢院這裏,也不可能馬上給這上萬的考生準備豐富的伙食。”
這話,顯然是拒絕李浪的提議了。
趙義望着剛纔說話的監考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心底自然明白李浪的意思,可現實,貢院確實很難馬上解決考生們的喫飯問題。
李浪卻皺了皺眉,問道:“這次春闈,朝廷給了貢院多少經費呢?”
聽到這個,除了趙義一臉懵逼外,其他陪同的監考官們,都面如土色。
然而,還是有人站出來了,那人說道:“王爺,你不過是陪監,並無職權命令我們該做設密碼,不該做什麼……”
“你們……”李浪頓時無語。
趙義因爲人微言輕,就算是主考官,也無法幫到李浪。
對此,心底不禁感到羞愧和自責。
李浪看了看有恃無恐的監考官們,突然大笑起來。
一干監考官疑惑地看着李浪,問道:“王爺,你何故發笑?”
李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往考生們考試時的號房去了。
趙義滿頭大汗地跟了上去,剛纔李浪喫癟,自己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真是十分汗顏。
而他身後的那羣監考官們,卻幸災樂禍地看着趙義和李浪遠去。
“原來,我們這位襄王,不過是一個紙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啊。”
“就是就是……”
對於他們的冷言冷語,李浪並沒有放在心上。
當他走進號房,看到周遭考生們居住的情況時,不禁皺眉問道:“趙大人,春闈大考,可是有關朝廷的門面,怎麼能讓考生們住進這麼狹窄的小屋子裏呢?他們住的地方,恐怕連伸腿都難啊。”
趙義見此,搖了搖頭,說道:“王爺,你說的確實有道理,考生們也確實辛苦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自古以來,參加科舉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就連下官,曾經也住過這樣狹小比豬圈還不如的屋子裏。
特別是夏天,這裏頭臭烘烘的,根本沒法住人。
您也知道,春闈大考,一考就要九天,九天裏,考生們喫喝拉撒,都在這小房子中解決,難免會有惡臭傳出。
可是的話,官場上也有一句話,就是如果學子們連這點臭,這點苦都受不了,以後怎麼爲官,怎麼造福一方百姓呢?”
李浪笑道:“這分明是在強詞奪理啊,趙大人,四下無人,我問問你,朝廷給貢院這次春闈的經費,到底有多少?”
“這個,這個……”
趙義吞吞吐吐。
這時候,突然,有一個考生大叫了一聲:“假的,我果真買了假的試題啊!”
喊完後,那考生便暈倒了。
李浪和趙義相互看了一眼,隨後一起往那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