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問你會怎麼做。”
卓念風看向歐陽予，他的脣邊好像還有一絲隱約的笑，只是眼眸暗沉，帶着一抹憂傷的夜色，濃郁的化不開。
當年誰知道這個女孩，會變成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部分。
如果知道，或許……他會伸出援手吧。
“這裏的人，他們都欺騙過你，你還要去相信？卓念風，我不管你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今天都要給我醒過來，看清楚事實。我纔是你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們都是騙子，那三個欺騙了你十年，那一個，親手策劃謀殺你的父母，然後再假惺惺的接近你，只爲了你那大筆的遺產！”歐陽晴雪尖刻的說道。
“十三年前的那件事，和你沒有關係，是吧？”盯着歐陽予，問道。
卓念風希望他立刻搖頭，然後燦爛妖嬈的笑。
可是歐陽予眸中的夜色卻越來越濃，像不可探究的深淵。
“歐陽予，你對我說過，那件事和你無關。”卓念風不由皺起了眉頭，對歐陽予的反應很不滿。
心裏也開始忐忑……
爲什麼不搖頭？
“對不起。”良久，歐陽予花瓣一樣好看的脣，輕輕吐出三個字。
“是和我無關，但我可以阻止的。”歐陽予隨即補充說道。
當時的他，只是局外人而已。
“卓念風，他在騙你，什麼叫可以阻止？”晴雪抓住卓念風的胳膊，說道，“可以阻止卻不去做，和殺人犯有什麼區別？”
“那天，路上有很厚的積雪。我看見血和雪相映着，一個烏髮黑眼很乖很乖的小女孩，驚恐破碎的眼神，而我明知會發生，卻沒有阻止……從此以後，我知道自己一輩子都無法成爲自己想成爲的人。”
歐陽予的聲音很低沉，輕輕閉上眼睛：”小風，對不起。“
“沒有做就是沒有做，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韓慕雲這種時候，難得的沒有落井下石，而是替歐陽予說話，“真正對不起她的人，是張若蘭。”
“我媽媽一直深愛着爸爸，不可能。”晴雪打斷他的話，冷聲說道，“小風，別再相信他們，跟我走。”
“小風。”韓慕雲一把攥住卓念風的手，生怕她真的跟他走了。
“歐陽予……”卓念風的心臟很疼，他的臉在自己的眼中有些模糊不清，用盡力氣，才擠出聲音來，“以後別再說不能成爲想成爲的人……”
卓念風記得……
記得他衣冠楚楚的站在人羣中，孤單落寞的微笑；
記得他揹着畫架時，幸福的表情；
記得他埋頭文件中，微鎖着的眉頭；
記得他想捉弄人時，可愛無辜的眼神；
還記得他的星星和銀戒指……
歐陽予的漆黑深邃的雙眸中，終於閃動着一點點的火焰，像是地獄燃燒的烈火，要將某些東西焚燒成灰。
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嗎？
真是天真的話呢。
換作其他人，他一定哈哈大笑。
但現在，面對卓念風的臉，他卻笑不出來。
“卓念風！”晴雪氣急敗壞的跺跺腳。
看來，她是不可能和自己離開的。
但今天，歐陽晴雪必須帶走卓念風，否則……
大家正好都在，她也不介意同歸於盡。
黃泉路上有個伴也挺好……
想到這裏，歐陽晴雪突然拉開衣襟的下襬，她的腰帶上扣着一個巴掌大的爆炸裝置：“如果你還是還頑固不化，那就和他們一起去死！”
“反正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不幸！從接任了歐陽集團開始，我每天……就像抱着炸彈睡覺一樣……現在，有你們陪着我一起，下地獄也好，做遊魂也好，至少不會孤孤單單！”
晴雪說着說着，表情開始猙獰起來，猛然移到卓念風的身後，冷冷的看着大家。
“晴雪！”歐陽予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在自己身上放這麼危險的東西。
看來，歐陽晴雪早就到了極限，已經撐不下去了。
也是啊，歐陽家那堆破事，換做他都會很頭疼，別說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女來打理。
家主的艱辛，和她想象的差別太大，也導致歐陽晴雪的心理崩潰吧。
她以爲繼承人就可以輕鬆的呼風喚雨，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當世界第一的大小姐就行了嗎？
呵，歐陽予最清楚其中艱辛。
相比之下，卓念
風同樣繼承了父母的巨大財富，卻過着平靜充實的幸福生活，一定讓歐陽晴雪更心裏不平衡吧？
變故讓大家都愣住了。
韓子建下意識的將可瑩護在身後，緊張的說道：“晴雪，你別衝動，有什麼話好好說。”
“晴雪，你想怎樣？”歐陽予眼裏的慌亂一閃而過，這會異常冷靜，平靜的問道。
“歐陽集團已經破產，昨天光鮮的繼承人，明天就是狼狽的落水狗，反正我也活膩了，不如玩個遊戲好了。”晴雪的笑容漸漸殘忍起來，“姓歐陽的人不是經常教導我們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嗎？”
歐陽予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而卓念風覺得後背發寒，她沒有想到晴雪會這麼極端。
韓慕雲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
似乎他已經習慣了歐陽晴雪做出的任何舉動。
當初就和小風說過，晴雪那時候用自殺自殘來挽留他……
這時候，想和大家同歸於盡也並不出人意料。
“哥哥，你也教過我要狠心做人吧？那不如先我妹妹下手，我想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狠。”歐陽晴雪依舊笑的溫婉又殘忍，看見歐陽予沉默着，又說道，“哥哥最近的心腸越來越軟，我都忍心把自己的妹妹讓出去，你還不敢動手嗎？”
“好。”歐陽予微微一笑，一口答應下來，問道，“你想怎麼玩？”
能拖延時間，就拖延時間，只要晴雪不引爆裝置，就有希望脫身。
“這纔對嘛，我就知道，哥哥一直都是玩得起的人。”歐陽晴雪笑的更殘忍了，“不如先溫存溫存吧，哥哥是花叢打滾的人，一定能讓大家滿意，是不是？”
歐陽晴雪已經後退到沙發上坐下來，挑釁的看着韓慕雲，眼中帶着一絲瘋狂：“韓慕雲，你最讓人討厭的，不是你的自大狂妄，而是你的眼裏除了卓念風，就沒其他的女人。”
所以，現在輪到她報復了。
“我不好嗎？我除了沒她白癡，剩下的哪點比不過她？如果你一開始對我真心實意，一開始就準備和我在一起，或許我今天根本不會走到這個地步。我原本想着，你和我訂婚，我們一起打理歐陽集團的事務，將歐陽集團徹底變成我們自己的……可惜你從最初到最後，都沒有對我付出一絲真情。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卓念風那樣的傻瓜？還是一個工具？”歐陽晴雪一口氣說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她要把韓慕雲最喜歡的東西弄髒。
要把韓慕雲心中神聖不可侵犯的純白女孩，拉下地獄，碾爲粉末。
韓慕雲的手指冰冷，緊緊的抓着卓念風的手腕，抿着脣一言不發。
他知道晴雪的瘋狂，所以才寸步不離的保護着卓念風。
沒想到，還是沒能保護好。
“晴雪，我跟你回去。”卓念風現在沒有任何選擇，她急忙說道。
“跟我回去？卓念風，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帶你走嗎？”晴雪冷冷的看着卓念風，他們流着相似的血，卻有不同的命運，老天真是太不公平，“而且，你覺得我帶你走，還會讓你回來嗎？白癡永遠都是白癡，卓慕風不知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笨蛋的女兒，你根本配不上姓卓。”
“晴雪……”卓念風並不介意她喊自己白癡，像歐陽晴雪這麼“聰明”的人，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寧可成爲白癡。
卓念風只是難過。
看着歐陽晴雪冰冷狠絕的眼神，她的心裏一陣陣刺痛，如果爸爸還在，一定不願意看見她成爲這樣的人吧。
“別耽誤時間了，我還等着看好戲呢。”歐陽晴雪脣邊突然又漾起一抹陰狠毒辣的笑容，“哥哥，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在韓慕雲面前得到這個白癡，應該很有成就感吧？”
“晴雪，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要亂來，當年是我做錯了事，有什麼事情你衝着我來……”楊可瑩猛然聽出了歐陽晴雪的意思，有些虛軟的扶着韓叔叔，含着眼淚說道。
千萬不要……
不要傷害小風！
“你的懲罰還在後面，先喫道開胃菜，看看自己認定的媳婦，被姓歐陽的人強暴。”歐陽晴雪眼底閃過一絲仇恨和瘋狂，低低自語，“讓當年的我爸爸和媽媽的事情重演，這種事情一定很好玩……”
卓念風聽到這兩個字，渾身的血液又凍住了……
難道晴雪真的還想繼續以前的孽緣，讓她重複爸爸的路？
“然後呢？”歐陽予居然還一副優雅自得的模樣，好整以暇的問道。
嗯，他倒不介意和卓念風溫存啦，畢竟是自己佔便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