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提醒道：“大小姐，冷斯出來了！”
莫娜睜開眼睛，正準備下車，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冷斯快步走了過去。
那人一把揪着冷斯衣領，不由分說，一拳打在冷斯臉上。
“你這個混蛋！你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冷斯被一拳打打翻在地上，費勁地擡起眸子看向前方。
只見易安一臉憤怒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手指緊握成拳，眼睛發紅，像是一頭髮怒而絕望的小獸，卻又那麼的脆弱悲傷，像是一把繃到了極致的弓弦，下一秒就要崩斷。
冷斯抹了一把臉，用連他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易安！”
可李鑫人已經沒了，說再多的對不起，就算是把命還給他也無濟於事了。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要他，我只要他！”
沒有了他，讓他怎麼活？
易安大步上前，再次揪着冷斯的衣領，反手朝着他另外半邊臉又是一拳。
冷斯躺在地上，忽然大笑起來。
“你打吧！盡情地打！是我連累了他，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死！”
易安憤怒地嘶吼，因爲太過激動，就連嗓子都破了音，“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可以原諒你了嗎？冷斯，你就是一個loser！loser！”
易安氣瘋了，朝着冷斯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冷斯卻不還手，只是躺在地上大笑，就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停不下來。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易安氣得快要爆炸了，胸口不斷地起伏，拳頭和手腳不管不顧地在他的身上招呼。
黑色的豪車後座，莫娜扒着門把手的手指握緊，大眼睛裏閃過濃濃的擔心。
保鏢見到這一幕，連忙道：“大小姐，我下去幫忙！”
“不用！你回來！”
“大小姐？”保鏢疑惑地看着莫娜。
莫娜道：“不要去，讓他們發泄出來！”
李鑫死了，易安現在一定很難過，冷斯更難過。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及其重感情的人，李鑫因爲他死了，如果不發泄出來，他心裏過不了那道坎。
易安打累了，坐在一旁，捂着臉哭了起來。
“冷斯，你就是個混蛋！一個十足的混蛋，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你知道嗎？”
“我討厭，又羨慕你，嫉妒你！”
“你知道他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嗎？他大概從來都不會跟你說，因爲他喜歡的那個人是你啊！爲你做任何事情都無怨無悔，五年前，替你去頂罪，我跟他大吵一架，他說他沒有辦法，把我趕走！”
“他真的好傻呢！可惜……我跟他一樣傻，明知道他心裏那個人一直都是你，我還是心甘情願地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爲你做盡各種傻事！”
“我真的很羨慕，哪怕他只是給我一丁點的關心和疼愛，我就開心得像個傻子，我知道你不喜歡男人，喜歡的是女人，他知道這點，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讓你煩惱，甚至就連把心事說不出他都不敢！”
“只要他把心事說出來，你就不會再那樣信任他，甚至會把他從身邊趕走！”
“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呢？竟然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不顧！”
易安躺在地上，看着黑色沉悶的天空又哭又笑。
他笑他自己，笑李鑫，笑其實他們纔是一路人。
那個混蛋，那樣對待他，死了不是更好？
爲什麼還是那麼難過，難過的想要死掉，那個混蛋不顧他，他卻離不開他了。
聽了易安那一番話，冷斯整個人如遭雷擊，幽沉的眼睛裏盡是不可思議。
這怎麼可能，爲什麼會這樣呢？
李鑫竟然喜歡他？
“不！這不可能！”
冷斯爬起來，一把揪住易安的衣領，發紅的眼睛像是一頭瀕臨崩潰的野獸。
“你現在否認還有什麼意思？”易安冷冷地看着冷斯，冷笑地道。
冷斯整個人都頹廢下去。
他鬆開易安的衣領，跌跌撞撞地朝着大街上走去。
他的腦海裏不斷地回想着跟李鑫認識的那些日子。
他什麼都會聽他的，任何時候，只要他一句話，不管多難，他都會給他去完成。
五年前，他不顧自己的性命，代替他去坐牢。
五年後，爲了他奮不顧身……
想着想着，冷斯忽然笑了。
他一直以爲，全世界都在對不起他。
沒有人能夠溫暖他，他什麼都要靠自己，他是那麼孤獨！
原來，他錯了！錯的很離譜！
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人會爲了他奮不顧身，也有人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莫娜下了車，悄悄地跟在冷斯的身後。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像是前半生堅持的信念，忽然在一夜之間崩塌了。
——冷斯，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呢？既然那麼害怕孤獨和寂寞，爲什麼就是不肯讓我走進你的心裏？
冷斯手裏擰着酒瓶，一邊喝，一邊往公寓走去。
莫娜跟在他的身後，吹了一夜的冷風。
冷斯回到公寓的時候，在門口就睡着了。
莫娜這才走過去，聞着他身上濃郁的酒味，皺起眉心。
“冷斯，起來！先回家再說！”
冷斯原本閉着眼睛，聽到莫娜的聲音，他忽然掀起眼皮看了莫娜一眼。
莫娜眉心一跳，就在她以爲冷斯要把她推開的時候，他又閉上眼睛，接着睡了過去。
莫娜鬆了一口氣，她朝着不遠處跟着的保鏢道：“過來搭把手！”
保鏢和莫娜合力把冷斯弄回公寓裏，放在牀上。
莫娜脫掉他身上髒兮兮的衣服，然後是鞋子，襪子……
她一點都不知道嫌棄，做的很認真，也很仔細。
保鏢把這一幕收在眼裏，心裏震撼不已。
大小姐是天之嬌女，向來都是別人伺候她，她什麼時候伺候過別人？
“大小姐，還是我來吧？”
莫娜看了保鏢一眼，“你先出去吧，把門口守着，不準任何人來打擾！”
“……是！”
保鏢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