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中電話接通了。
燕星緊張的手指頭把菸頭捏癟了。
：“喂？”沈衝這次開了揚聲器，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你好，我們是應聘的。”沈衝有些忐忑的和燕星對視了一眼，心理活動十分複雜。
：“哦，晚上六點，到土門商廈來打電話。”對方只說了一句話，電話就掛了。
沈衝一臉詫異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手機屏幕，然後給了燕星一個眼神。
：“會不會又是騙子？”沈衝問道。
燕星抽了口煙：“我覺得不是，騙子一般都怕人不上鉤，所以要說很多花言巧語，比如上次的，你想想看，是不是打電話的時候說了很多關於工作的未來美好期望，但是這個人沒有，似乎不願意過多解釋，有種真金不怕火煉的感覺。”燕星分析到。
：“所以呢？你說咋辦，哥。”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去！”
晚上六點，他倆到了土門商廈。
電話那頭已經溝通好了，沈沖和燕星在土門商廈路口的一棟高樓電梯內，倆人都很緊張。
“叮~”電梯門開了。
首先是鼻子聞到一股濃重的香味，眼前是一個鋪着紅色地毯的大廳，兩米來寬，五米遠是一個橫在眼前的走廊，和目光盡頭的有着精美紋飾的牆壁，大廳空空蕩蕩，但是燈火通明，裝修很是奢華。
一個瘦瘦的梳着電影裏漢奸的那種中分頭男性走了過來，年齡大約三十歲上下，身上透着濃重的社會氣息。
：“來了？”那人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嗯。”沈衝呆若木雞的答了一聲，他沒有想到一個穿着西裝打着領帶，一般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人會對自己如此禮貌。
那人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下燕星和沈衝，這樣的目光讓沈衝很不自在，彷彿在這人面前自己就像是脫光了一樣被審視着，腦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初中時候和李大釗的那次，自己也是學着電視上的人這樣打量着李大釗。
可是眼前的人這種目光很隨意，似乎這種目光本該如此：“跟我來吧”那人眼神中似乎透出了些許滿意，轉身走向走廊盡頭。
盡頭是左右走向的長長通道，每隔幾米就有一個門，門上的牌子有着不同的名字，“海棠花”，“貴芙蓉”，“俏牡丹”，他們朝左手邊拐了進去，沈衝心裏暗暗讚歎此處的奢華，別說賺不賺錢了，能在這種地方工作，怕也是一種享受吧！他想。
：“去，吧，領導在裏邊等你們面試，記着進去叫海哥。”那人拍了拍沈衝肩膀，右手打開了一扇門。沈衝還沒有來得急仔細欣賞這奢華之地，漢奸頭的聲音讓他精神又緊張了一分。
說完那人衝着裏邊的人笑了下有些獻媚的轉身走了。
門縫裏邊的人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張辦公桌前。看不出實際年齡，頭髮微微禿頂，但是很精神，他拿着手機在打電話，一隻手捏着煙對着門口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自己桌子對面的沙發。
沈衝推門走了進去，燕星緊隨其後，電視對人的影響有好的，也有壞的，沈衝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在人類世界三六九等中佔於第幾層，但是剛纔那個讓他從心裏發自仰視的人對面前的男人都如此尊敬，他只能學着電視上的人，靜靜地站在此人對面，沒有坐在沙發上。
燕星看沈衝沒有坐，也就跟着站着了。
：“好好好，有人有人，最近放假嘛，來的小夥子挺多的，好好好，行，晚上見。”那人笑着掛了電話，之後立馬換了一張臉對着電話罵了一句：“草，臭表子。”
然後似乎察覺自己有點失態，強行壓了壓怒火，纔看着面前的兩人。
：“海哥好。”沈衝看對方表情不太高興，立馬張嘴問了句好。
：“唉？你怎麼知道我叫海哥？”那胖子本來臭美不展的，沈衝問好讓他臉上掛上了笑容。
：“剛纔那個哥，給我說的。”
：“哈哈，來來，坐坐，別站着，那麼客氣幹啥，到哥面前就跟自家兄弟一樣。”胖子笑着雙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
沈衝這才坐了下來，燕星重複他的動作。
：“今年多大了？”胖子抽出兩隻煙遞給沈沖和燕星，沈衝瞟了一眼煙盒，通體主色調爲紅色，上邊畫着一隻旗杆，寫着兩個大字“中華”
“啪！”燕星自己點燃了香菸，然後把打火機給了沈衝，沈衝也不客氣，也點着了煙，吸了一口。又把打火機遞迴給了燕星。
燕星猛吸了一口煙，把打火機放回了口袋，胖子不露聲色的把桌面的打火機拿在手裏點着了自己的煙。
有的人看到這裏，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我今年16，他18歲。”沈衝信了那句胖子的，到我這裏就跟自家兄弟一樣，電視上有很多這樣好爽的人，不拘小節，他覺得對這種人自己就應該放得開，纔是對對方的尊重，也許這樣的想法是對的，也許是不對的，誰知道呢？對與錯本就沒有一個明確的分界點，不是麼？
：“其實我們這裏上班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就把那些老阿姨叫聲姐姐，頂多也就親親你們，你們倆年齡小，估計也不會帶你們出去，就算出去了，也沒事，被子一蓋，燈一關，不都一樣嗎？反正錢到手了就行，你們說對不對。”胖子似乎對倆人挺滿意，仰起頭下嘴脣撅起來吐了口煙。
沈衝聽的雲裏霧裏的。
：“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倆剛好來跟我開會。”胖子說着看了看手腕的表，站起了身。
沈衝從對方的語言中聽出了陣陣寒意，他並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再單純的人，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東西的。
“難道自己是被騙來做鴨子了？”他心裏想到，“但是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對自己還挺滿意，如果真的是做鴨子，也挺好啊...”
少年血氣方剛，好人與壞人的區別，或者說君子與小人的區別大概就是，是個人都會有一些不妥的想法，但是君子頂多想想，心裏有一杆秤，不會去做，但是小人就沒有這桿秤，也或許有，是自己故意讓這桿秤失去了作用，所以有的事情不單單想了，還有去做。
說沈衝是好奇也罷，是心血來潮也罷，總之他就和燕星去了會議室。
左轉第三個房間，打開門是一張長4米，寬1.5米的會議桌，南北走向，兩頭各放了一把椅子，兩邊各方四個，裏邊就四個人。
一個胖子，一個短髮青年，臉上畫着明星一樣的裝扮，長得很帥，然後就是沈沖和燕星了...
：“來，咱們現在開會。”胖子清了清嗓。
：“媽的A組的組長這兩天老是在我面前笑話我，但是我不怕，雖然咱們就三個人，但是我相信我們的業績一定會追上他們。”胖子又點了根菸，這次沒有給沈沖和燕星發。沈衝覺得中華似乎不像燕星的藍白沙那麼嗆鼻子。
：“強子，你來，這是昨天的工資。”胖子說着從口袋拿出錢包，沈衝看到厚厚一疊紅色鈔票，胖子從裏邊拿出一張。
：“哥，不用，我昨天晚上有小費了。”那個被稱作強子的人臉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說好工資日結，一天一百，你賺的小費是你自己的，這是工資，拿着。”胖子似乎有些不高興。
強子站起來走到胖子身邊彎下腰兩隻手接了鈔票：“謝謝海哥。”
：“行了，沒事了，今天開會就這些內容，你們倆去休息室吧，等會我過來給你們詳細講講上班的事情。”胖子往後使勁甚者胳膊在背上蹭，似乎想撓癢癢，但是自己的身體構造成功的阻止了他的想法。
：“對了，你們倆明天去理髮店理個飛機頭，在換身衣服。”胖子撓癢癢不成功放棄了，扭動着身體控制着後背在椅子上蹭着。
：“海哥，什麼叫飛機頭？”沈衝問道。
：“飛機頭你都不知道？”胖子似乎有點驚訝，蹭背的動作都被驚停了。
：“你去理髮店，你就說你在夜場上班要飛機頭，他們都知道。”胖子繼續蹭着。
：“我們住的那個地方比較偏僻，那裏的理髮店可能不會太懂吧！”燕星有些傻傻的問。
：“放心，飛機頭，理髮店都知道，西安什麼地方？這種事情小兒科。”胖子笑了笑，：“行了，你們去休息室吧，看到沒有，就是斜對面“杆裏娘”那個包間，進去隨便找地方坐，瓜子花生，還有煙，都在那裏放着，自己拿。”說完胖子最後努力把手從背後伸進衣服裏，使勁撓了撓，然後轉身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