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鳳花錦 >第104章 約不至失意金陵洲
    皇太孫對於花蕎住在呼延錦的宅子裏,總有些耿耿於懷。

    但是花蕎不願意搬,因爲自己過兩天就要回寶應了。

    “花蕎走,你也走嗎?應天這邊這麼多事,你丟得開?”

    林龍楓有點想不通,好好一個爽快人,怎麼就變得黏黏糊糊的?他忽然想起來,那個整天黏着自己的人……怎麼好久沒消息了?不行,得去問問。於是他說:

    “既然都要走了,乾脆我們今晚去度春山,喝酒聊天,順便打聽一下家裏的消息。”

    呼延錦點點頭,這個他不反對,他也好幾個月沒見到自己父親了,問問情況也是應該的。他跟父親雖然很多觀點不一致,但他畢竟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再次來到度春山畫舫,花蕎才發現,在這一排花樓畫舫裏邊,有條很特別的。

    說它特別,是因爲別處都燈火輝煌、奼紫嫣紅,它卻只點着六盞紅燈籠,連門也用竹簾子遮了起來,雕樑畫棟都在氤氳的紅光中斂起了光華,在朦朧不可見的船艙中,隱約傳來輕婉的樂聲。

    杜姑娘見花蕎看得出神,便笑道:“那是條私坊,叫做’金陵洲’。多少姑娘都盼着能進那道簾子,躍上枝頭成鳳凰。以前,皇太子最愛在船上飲酒作詩了,他曾寫過一首《秋風》

    玉律轉清商,金飈送晚涼。

    輕飄梧葉墜,暗度桂花香。”

    花蕎還在品這這幾句詩,只聽杜姑娘悠悠說道:“你知道嗎?我的閨名,就叫做’桂花’。”

    杜姑娘轉身走了,花蕎還愣在船舷邊,靠在欄杆上,呆呆的看着那條神祕的’金陵洲’:暗……杜桂花……香?

    “在看什麼?”

    呼延錦身上微微有些酒氣,混着他身上好聞的肥皂角的味道,他雙手扶着船欄,將花蕎圈在懷裏。花蕎忽然有些癡了,她擡頭便說:“杜姑娘,叫做杜桂花。”

    呼延錦順着她先前的目光方向,看了看金陵洲,微笑着說:“她跟你說了?她曾有過一段情緣。”

    “緣淺情深,聚短離長……”花蕎感嘆到。

    “我們不會。”呼延錦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輕聲說到:“只要你願意,你想去哪裏,我都陪着你。”

    剛纔在包間裏,蘭溪已經把穹窿那邊的情況都說了,那位的身體每況愈下,每天躺在牀上都離不了人。

    就連那位黏人的程映雪,也被父親留在穹窿幫忙不許出門,她從小就跟着大夫學煎藥,自己又愛看醫書,年深日久,也有了開方抓藥的能力。

    林龍楓心裏暗暗鬆了口氣,他忽然覺得,若是程映雪再也不黏着自己了,自己的心都要空掉一半:糟糕,怎麼感覺有些不妙?他直接端起酒瓶子,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大口。

    蘭溪是個果斷人,自從那天見呼延錦表明心跡,她也就放了手,畢竟自己從來也沒有得到過。

    現在正是情況微妙的時候,那位的身體看來也拖不過今年冬天,可是他們要找的人還沒找到。現在她們度春山的任務就只有一個:找人。

    林龍楓來了,呼延錦來了,全都是這個任務:找人!

    第二日一早,花蕎就和燦兒兩個逛街去了,花蕎買了一堆小喫準備帶回寶應。經過一個布莊,花蕎一眼就看到了一塊藍底藤蔓圖案的錦布,她高興的走了進去,指着那匹花布說:

    “掌櫃,麻煩幫我扯塊布!就要這一塊。”

    “哎呀,姑娘真是太有眼光了,這個花樣,找遍整個應天府,也只有我這一家有。”

    “又吹牛了不是?”燦兒笑道:“又不是不買你的,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嘿!你這小丫頭懂什麼,這個花樣的布都送順天府去了,應天府還真是隻剩這一匹……姑娘,我給您包上?”

    花蕎點點頭笑道:“我娘天天織布,自己就沒穿過什麼好看的花樣子,這塊布送給我娘最合適了。”

    “姑娘真是有孝心,既然這樣,還多一截也不多收您錢,您自個還能做件小比甲,和您母親來個母女裝!”

    “這主意不錯,我娘一定喜歡!”

    回到家裏一看,呼延錦又往馬車上裝了不少東西,他笑着說:“都是給師傅、師孃帶的。我已經跟皇太孫告了假,送你回去,我再回來。這個……是皇太孫讓我交給你的。”

    呼延錦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他心裏早給撕了幾萬遍,不過,他更希望由花蕎來撕。

    花蕎直接打開信封,掏出一張紙來,上面寫着:

    暮色人初靜,秦淮月黃昏。

    金陵只一洲,洲上雙酒樽。

    薄酒未解意,微醺卻情深。

    君來有絲竹,切切不掩門。

    “爲啥給我這個?我對寫詩沒興趣。”花蕎把紙疊起來放回信封裏,遞給燦兒說:“拿去燒了。殿下的字,留着不好,別讓好事之人撿了去。”

    呼延錦不相信她沒看懂皇太孫的意思,一臉問號的看着她。花蕎歪着腦袋賊兮兮的笑道:“今晚……我們再去街上……大喫一頓吧!”

    說完便蹦蹦跳跳的回房去了。

    呼延錦看着她的背影,心裏如同平湖起了巨浪:她是爲我才裝傻……真是個傻姑娘。我也豁出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爭,我也不放手!

    就在花蕎和呼延錦在長街上大快朵頤的時候,金陵洲上朱瞻基正揹着手長身而立。

    “殿下,不是老奴說您,您今天寫的條子也太隱晦了,人家姑娘,不一定看得懂您詩裏邊的心思……”李福的話,聽上去怎麼不像是在安慰人?

    “是嗎?她冰雪聰明,又怎會看不懂?”

    朱瞻基看着茫茫江面,一輪彎月映在水面上,卻斑斑駁駁,跌成了銀亮的碎片。看來,姑娘心裏沒有他。那她心裏的人是誰?呼延錦?朱瞻基不願意去想。

    “倘若她真的看不懂,那就是孤看錯了她,如此愚昧之人,如何配得上孤的一片心意。”朱瞻基轉身往船艙裏走,又吩咐到:“碎玉坊不是來了幾個異域舞娘?去,悄悄帶了來。”

    沒過多久,四位西域打扮的舞娘,跟着李福,進了這包裹着紅光的金陵洲。

    這一夜,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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