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鳳花錦 >第362章 風披雪塑呼延求情
    雪如飛絮,落枝成花。

    呼延錦提氣在雪地上飛跑起來,鬆軟的雪面上,竟然只有淺淺的痕跡。此刻的他,希望快一點,再快一點。躺在太廟大殿的女人,還等着太醫去救她。

    “大人?今天您不是告假了嗎?”

    站在殿前廣場上朝的李赫看見了匆匆而過的呼延錦,大人......還穿着羽林衛的軟甲......

    呼延錦一看,抓着他的胳膊說:“太好了,你趕緊去太醫院,把太醫請到太廟去給長公主看病,她溫病發熱,又跪了半天一夜,已經暈倒了。”

    李赫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來,遞到大人手裏:“您身上的衣服.....擋擋。”

    呼延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補充道:“若是皇后阻擋太醫看病,你就說是皇上的旨意。”

    李赫毫不猶豫的轉身往宮外走去。

    呼延錦穿過殿外這些四品以下的官員,來到了大殿外。

    “啓奏陛下,微臣呼延錦求見!”呼延錦在殿外朗聲說到。

    天冷,皇上這會剛剛宣佈退朝,見告假的呼延錦匆匆而來,便道:

    “上前來報。”

    呼延錦從滿臉狐疑的大臣中間走上前去,向皇上抱拳道:

    “寶應長公主發熱昏厥,請皇上看在長公主多次護國的功勞上,免於她此次責罰,就算非罰不可,也請等她病癒再繼續。”

    “花蕎病了?”朱瞻基也有些着急,問道:“太醫過去了嗎?”

    “剛剛纔去傳,這會應該還沒到。”

    “哎,這姑娘,平時看着生龍活虎的,跪個香就病倒了。朕不是讓人給她燒火籠子了嗎?怎麼一晚上就撐不住了?......”

    呼延錦正不知如何解釋,總不能告訴皇上,花蕎這個時期比較容易感染風寒吧?大殿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皇上問得好!”

    呼延錦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過他,值得他這樣步步緊逼。

    呂震本已出了大殿,皇后身邊的梨花匆匆追上來,對他說了幾句。呂震平素與後宮並無交往,皇后不惜冒着後宮私通前朝的罪名來傳話,讓他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

    想想他轉身拾級而上,回了大殿。

    皇帝看見呂震去而復返也是頭大。

    還有半個月就是新年,去年這個時候,呼延錦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你們這些老臣在哪裏?

    現在朕做了皇帝,你們就開始總拿前朝、前前朝的話來約束朕!

    呂震也不等皇上問,開口說道:“寶應長公主本應圈禁,皇上仁慈,昨日將她送到太廟跪香,一夜無事,可今日一早,卻被扮成羽林衛混進去的......呼延大人發現,她病了。”

    呼延錦心裏有數了,這一定是皇后搞的鬼,但他又料定,皇后本人絕不會站出來。

    “扮成羽林衛混進去......呼延錦,這就是你今日告假的原因?”皇上也有些生氣。

    呂震跟着又篤定的說:“皇上若不信,可教呼延大人解開披風,看看他裏面是否還穿着羽林衛的軟甲!”

    呼延錦冷冷一笑,轉臉看着呂震道:

    “本官今日告假,確實繞道太廟,想問問裏面長公主的情況,剛到那裏,就聽人說長公主病倒了,這就飛奔過來告知皇上。扮成羽林衛?不知這是誰造的謠!”

    說着,他將外披解了下來,裏面穿的是一件鍺色的曳撒。

    這確實和羽林衛軟甲裏的衣服很相似,但這顏色、款式又很常見,京城許多公子哥都喜歡着曳撒騎馬。下襬大,方便。

    呂震剛纔聽宮女說,呼延大人穿着羽林衛的服飾來的,他還以爲可以抓個正着,卻不知李赫提醒呼延錦後,他索性將外面的軟甲脫下來,讓李赫一起帶走了。

    皇帝鬆了口氣,雖然他知道呼延錦與花蕎師兄妹關係密切,可他並不希望花蕎嫁給呼延錦,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當年跟延平郡主說的:

    “呼延大人我還要用!”

    呂震這麼一鬧,花蕎的病就像是她任性鬧着玩的一樣,皇帝也沒心去管,便說到:

    “既然是場誤會,你們二位都回去吧。太廟那邊朕會讓太醫過去,這也是太祖太宗,對寶應心智的磨練。”

    “臣告退。”

    “皇上不可!”

    “哼!呼延大人,您對長公主的關心,已經超出一個臣子所能,怪得會有多露之嫌!”呂震一甩袖子走了。

    皇上對呂震之言也上了心,確實不能任由他們繼續發展下去,難道自己辛苦培養起來的大臣,將來就領一個“駙馬都尉”之虛職?

    他也冷下臉來,起身道:

    “呼延,你只管做好你份內的事,長公主份屬內功,自然有太后負責對她照顧管教。你就不用操心了。”

    平時皇上對花蕎多有關照,有時甚至比對嘉興還好,呼延錦沒想到皇上會這樣說。眼睜睜的看着皇上去了武英殿。

    可他不能這樣無功而返,花蕎這樣病着,哪怕是吃了藥、退了燒,再跪下去,還是會出事。

    能下令放花蕎的人,只有皇帝一個。

    呼延錦站起來,紅着眼睛,堅定的向武英殿走去。

    “啓稟皇上......呼延大人跪在殿外......”

    “讓他進來。”

    “大人說......他就在外邊跪着,您答應......他纔起來......”

    皇帝有些詫異,這不是他認識的呼延錦,呼延錦雖年輕,可他心思縝密,深謀遠慮。在朝堂上、在危機中,他都有勇有謀,遊刃有餘。

    如今爲了花蕎,他卻要毫無心智的與君王博弈......

    朱瞻基已不是當年初識他們的那個皇太孫,可以一腔熱血,任性而爲。

    那進來報告的護衛,半天沒聽見皇上下旨意,悄悄擡起一點點頭,往龍椅上瞄去。

    “那就讓他跪着吧。天冷,把殿門關緊。”

    殿外的呼延錦,很快就被蓋上了一層薄雪,如雕像一般,慢慢和雪地融爲一體。他沒什麼好怕的,花蕎在太廟跪得,那他也跪得。

    張樾問訊趕來,看見呼延錦嘆了聲氣:

    “你這又是何苦?我已經去打聽過了,花蕎吃了兩劑藥,熱已經退了,外感風寒沒這麼快好,可也沒那麼遭。”

    “風寒不及長跪給膝蓋帶來的傷痛,她不是你我,現在這個樣子,如何支撐得下去?”呼延錦擡起頭來,殷切的看着張樾:

    “去找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可以救她......”

    “你瘋了!這不是普通的事,懿旨沒有用。找太皇太后,就只有一條,逼皇上就範,那性質就變了!”

    張樾咬牙說道,扭過頭去,不看他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眼雪塑般的呼延錦,一言不發轉身往後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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