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最糾結的愛恨:長相思(全三冊) >第28章 盛會在何時(2)
    船孃已經生好火,顓頊把小六拽到爐子邊坐下,問船孃要了乾淨的帕子,先幫小六把頭髮擦乾,“冷嗎?喝幾口酒。”

    海棠趕緊端了酒給小六,小六喝了兩口,身子立即暖和了,她揮着手說,“動手!動手!邊烤邊喫,還會覺得熱呢!”

    四人圍着爐子坐好,開始烤河蚌,阿念剛開始還不敢動手,漸漸地也生了興趣,學着小六撒調料。也不知道是剛捕捉的河蚌的確夠鮮美,還是自己動手的原因,阿念只覺得從沒喫過這麼好喫的河蚌。

    小六吃了一會兒河蚌,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幹了,她把三條醃製好的魚拿了出來,用荷葉包好,放在一旁慢慢地烤着。

    四人邊喫邊談笑,不知不覺中,月亮已升到頭頂。

    湖面上,偶爾能碰到其他來遊湖的船隻,卻都沒有他們逍遙愜意,擁爐賞月,對酒而啖。

    烤魚的香味飄得很遠,有人甚至聞香追來,垂涎欲滴地問道:“可願出售?我們願意出高價。”

    不等小六回答,阿念已經拒絕,“我們自己也纔剛夠喫。”

    顓頊對小六道:“不怪人家嘴饞,你這烤魚也不知用了什麼調料,竟然連我和阿念這種喫魚早喫膩了的人也饞。”

    小六嘻嘻一笑,“獨家祕方,概不外傳。”這倒真不是小六吹牛,她腦中記着無數天下人夢寐以求的藥草和藥方,可她對醫術不求甚解,反而把每種草藥是什麼味道記得一清二楚,常常把藥草當調料用。時間長了,真被她摸索出了很多極好的味道,所以她烹製的食物,火候不見得好,味道卻的確是獨一無二。

    湖上忽然起霧了,霧靄繚繞,船兒猶如在霧海中穿行。船孃怕和別人的船撞上,多點了幾盞燈,沿着船舷擺上。估計別的船也是如此,所以時不時能看到點點燈光在霧氣中時隱時現,猶如星光一般在雲海中閃爍。

    微風送來一陣悠揚的琴音,隨着風忽有忽無,在白茫茫的霧氣中,琴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清晰時明媚悅耳,猶如十里桃花風中舞,模糊時嗚嗚咽咽,猶如一樹梨花簌簌落。

    月下聽琴本就是雅事,水上霧中聽琴,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只可惜,聽着聽着,只覺那撫琴的人正坐着船漸漸遠去,琴音越來越低,小六和阿念都有些遺憾,小六嘆道:“聲漸不聞音漸消。”

    顓頊道:“只要你想聽,讓她撫給你聽又有何難?”

    小六不解,“難道你想高聲把人叫回來,我這個粗人都知道不行。”

    阿念推了海棠一下,海棠忙打開隨身帶着的行囊,把白日裏買的一管洞簫擦乾淨,遞給顓頊。阿唸對小六說:“父親精通音律,據說尤善撫琴,他親自教導哥哥音律,哥哥雖然不能和那位青丘公子塗山璟相比,卻也不弱。”

    顓頊將洞簫湊到脣畔,吹奏了起來,還是剛纔的琴曲,只不過有不少變化。剛纔的琴曲聽得時斷時續,聽清楚的段落顓頊就依着原曲而奏,沒有聽清楚的地方,顓頊則自己現作曲,把曲子補充完整。原來的曲子和顓頊新作的曲子雜糅在一起,竟然天衣無縫,甚至比剛纔的曲子更添幾分隨意灑脫。

    小六這不懂音律的人都聽得幾乎要擊節讚歎,那撫琴的人恐怕更是又驚又贊,讓船調轉了方向。琴音又傳了過來,和洞簫聲一起一合。兩人的曲子既相似,又全然不同,兩人既互相比試,又彼此追隨,白茫茫的大霧完全變成了琴音和簫聲的天地。他們時而衝上九霄翱翔,時而落入碧海遨遊,漸漸地,琴音好似終於被簫聲折服,隨着簫聲而奏,和諧共鳴、水乳交融。

    阿念心裏越來越不舒服,突然伸手拽住洞簫,簫聲戛然而止,顓頊倒也沒生氣,只是溫柔地看着阿念,“怎麼了?”

    突然失去了簫聲,琴音幽幽而奏,徘徊低吟,好像在詢問着吹簫的人。

    阿念只覺心煩意亂,硬邦邦地說:“我不想聽了。”

    小六低下頭,忍着笑,專心致志地喫她的螃蟹。

    琴音徘徊了一會兒,遲遲不見簫聲迴應,好似生氣了,用手猛劃了一下琴,鏗然一聲琴絃斷裂,琴音消失。

    顓頊拿起一隻螃蟹,細心地把蟹膏剔到蟹殼子裏,滴了幾滴姜醋汁,把蟹殼子放到阿念面前,阿念一下子又笑了出來,喜滋滋地小口喫着。

    顓頊又拿了一隻螃蟹,剝好蟹膏,要給小六,小六嘴裏咬着螃蟹鉗子,含含糊糊地說:“螃蟹要自己剔着喫纔有味道。”

    顓頊不愛喫螃蟹,於是把剝好的蟹膏放到阿念面前,阿念雖有些不樂意喫小六不要的東西,卻沒吭聲。

    小六拿了一條魚給顓頊,“你嚐嚐。”

    顓頊掀開荷葉,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阿念和海棠也趕忙去拿魚,荷葉揭開的剎那,簡直能香飄十里。海棠看只有三條魚,不好意思喫,小六道:“你們別和我客氣,我這還有好喫的醉蝦呢!”

    小六說着話,舀起一勺喝醉的蝦倒在滾燙的石板上,嗞嗞聲中,白色的霧氣騰起,醉蝦噼裏啪啦地跳着,濃郁的酒香和鮮美的蝦香四散開來。

    從遠處傳來吆喝聲,“喂,那邊的船家,把你們烤炙的東西送一些來,若味道讓我家小姐滿意,必有重賞。”

    不是第一個人對他們烤炙的東西感興趣,可人家都是客客氣氣,好商好量,這個婢女卻一副呼來喝去的口氣。

    阿念不滿地說:“有錢了不起啊?不給!”

    海棠也不是個省心的,居然高聲回了過去:“我家小姐說‘有錢了不起啊?不給!’”

    船駛了過來,竟然是下午見過的那隻花骨朵新船。站在船邊的婢女看到阿念他們的樣子,知道誤會了,沒什麼誠意地道歉:“湖上霧大,剛纔沒有看清,以爲是船孃,語氣隨便了。麻煩你們把這烤魚讓了我,價錢隨你們開。”

    阿念想起下午的那位小姐,更加不悅了,瞅了海棠一眼。海棠明白她不屑直接和婢女對話,海棠站了起來,斂衽行禮,笑得溫柔大方,“錢,我們暫時不缺,如果你們願意拿東西來換,我們倒是願意,只是不知道你們可有?”

    那婢女打量了一番海棠,倨傲地說:“這大荒內我們沒有的東西也不多,你儘管說吧!”

    海棠笑得越發可親,“太好的東西不敢要,聽說聖地湯谷的扶桑木無火自熱,我們想要一捆扶桑木,正好用來烤剩下的醉蝦喫。”

    小六用手半遮住臉無聲地笑起來,大荒內的人提起扶桑神木都是以指長指寬來丈量,第一次聽到人用捆來說扶桑神木。不過,放眼大荒,也只有阿念敢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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