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最糾結的愛恨:長相思(全三冊) >第64章 但感別時久(4)
    小夭盤腿坐在榻側,拿出一枚玉簡,開始用神識給父王寫信。先給父王報了平安,讓他勿要擔憂,又說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小夭靈力弱,沒寫多少就覺得累,休息了一會兒,才又繼續,不敢再東拉西扯,告訴父王她還有點事情,暫時不能回高辛,等事情辦好,就回去看他。

    小夭收好玉簡,對璟說:“我和父王說要回去探望他,你願不願意和我一塊兒回去?”

    小夭下了榻:“我得回去睡覺了。”她看着璟清瘦的樣子,低聲說,“我也想陪你啊,可我哥哥不讓,明天早上我再來看你。”

    小夭回到璟以前住的屋子,在璟以前睡過的榻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熬了半個時辰都沒有睡着。

    小夭想起自己昏迷不醒時,最高興的時候就是相柳陪着她時,即使他什麼話都不說,她也覺得不再孤寂,永恆的黑暗變得不再是那麼難以忍受。

    小夭披衣起來,悄悄地溜出了屋子,溜進了璟住的桃木大屋。她不知道的是整個桃木屋都有警戒的禁制,她剛接近時,靜夜和胡啞就出現在暗處,他們看到小夭提着鞋子、拎着裙裾,躡手躡腳的樣子,誰都沒說話。

    小夭摸着黑,爬到榻上,在璟身邊躺下,對璟低聲說:“我不說、你不說,誰都不知道,哥哥不知道,就是沒發生。”

    小夭下午睡了一覺,這會兒並不算困。

    她對着璟的耳朵吹氣:“你到底聽不聽得到我說話?”

    她去摸璟的頭髮:“頭髮沒有以前摸着好了,明日我給你洗頭。”

    她去捏他的胳膊:“好瘦啊,又要硌着我了。”

    她順着他的胳膊,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交纏:“他們說,你是因爲我死了纔不想活了,真的嗎?你真的這麼在意我嗎?”

    小夭把頭窩在璟的肩窩中:“如果你真把我看得和自己性命一樣重要,是不是不管碰到什麼,都永遠不會捨棄我?”

    屋內寂寂無言。

    小夭輕聲笑:“你真聰明,這種問題是不能回答的。有些事情不能說,一說就顯得假了,只能做。”

    小夭閉上了眼睛:“璟,快點醒來吧!”

    第二日清晨,靜夜、胡啞和胡珍起身很久了,卻都窩在小廚房裏,用蝸牛的速度喫着早飯。

    小夭悄悄拉開門,看四周無人,躡手躡腳地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靜夜和胡珍都輕噓了口氣,胡啞喫飯的速度也正常了,等喫完,他走進庭院,開始灑掃。

    小夭在屋子裏躺了會兒,裝作剛起身,故意重重地拉開門,和胡啞打招呼:“早。”

    胡啞恭敬地行禮。

    靜夜端了洗漱用具過來,小夭一邊洗漱一邊問:“你們平日都這個時候起身嗎?”

    靜夜含含糊糊地說:“差不多。”

    小夭微微一笑,去喫早飯。

    靜夜知道她大病初癒,身體也不大好,給她準備的依舊是爛爛的肉糜蔬菜粥,小夭邊喫邊問:“你什麼時候到的璟身邊?”

    靜夜回道:“按人族的年齡算,八歲。公子那時候七歲。”

    小夭的眼睛亮了:“那你們幾乎算是一起長大的了,你肯定知道很多他小時候的事情,好姐姐,你講給我聽吧!璟小時候都做過什麼調皮搗蛋的事?”

    靜夜愣了一愣,防風意映在青丘住了十幾年,從沒有問過她這些事情,只有一次把她和蘭香叫去,詢問她們所掌管的公子的私賬。

    靜夜給小夭講起璟小時的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小夭卻聽得津津有味,邊聽邊笑,靜夜也想起了小時候的快樂,不禁愁眉展開,笑聲不斷。

    胡珍在外面聽了好一會兒,才敲了敲門:“藥熬好了。”

    小夭跑了出來,端過托盤,對靜夜說:“晌午後,我要給璟洗頭,找張木榻放在樹蔭下,多準備些熱水。”

    “是。”

    小夭腳步輕快地朝着桃木屋走去。

    過了晌午,小夭果真把璟從桃木大屋裏抱了出來,放在木樨榻上。

    靜夜怕小夭不會做這些事,站在旁邊,準備隨時接手,可沒想到小夭一舉一動都熟練無比,而且她的舉動自帶着一股溫柔呵護,讓人一看就明白她沒有一絲勉強。

    璟雖然不言不語、沒有表情,卻讓人覺得他只願意被小夭照顧,在

    小夭身邊,他就猶如魚遊於水、雲浮於天,有了一切,身體舒展放鬆。

    靜夜看了一會兒,悄悄地離開了。

    小夭坐在小杌子上,十指插在璟的頭髮中,一邊按摩着璟頭部的穴位,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等會兒洗完頭髮,你就躺這裏曬會兒太陽,我也曬會兒。其實,我還是喜歡竹蓆子,可以滾來滾去地曬,把骨頭裏的懶蟲都曬出來,全身麻酥酥的,一點不想動彈……再過一個月,木樨就該開花了,到時你總該醒來了吧……”

    小夭並沒有等一個月。

    四日後,木樨林中,一張木樨木做的臥榻,璟躺在榻上。

    絢爛的陽光從樹葉中曬下,落在他身上時,溫暖卻不灼熱,恰恰好。

    小夭剛洗了頭,跪坐在榻旁的席子上,一邊梳理頭髮,一邊哼唱着歌謠:“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儂之思兮!南風之時兮,可以慰儂之憶兮……”

    璟緩緩睜開了眼睛,凝視着眼前的人兒,雲鬢花顏、皓腕綠裳,美目流轉、巧笑嫣然,他眼角有溼意。

    小夭自顧梳着頭髮,也沒察覺璟在看着她。

    靜夜端了碗解暑的酸梅湯過來,看到璟凝視着小夭,她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小夭看向她:“你沒事吧?”

    靜夜指着璟:“公子、公子……”

    小夭立即轉身,和璟的目光膠着到一起。

    小夭膝行了幾步,捱到榻旁:“爲什麼醒了也不叫我?”

    璟道:“我怕是一場夢,一出聲就驚走了你。”

    小夭抓起他的手,貼在臉頰上:“還是夢嗎?”

    “不是。”

    璟撐着榻,想坐起來,小夭趕緊扶了他一把,他立即緊緊地摟住她。小夭不好意思,低聲說:“靜夜在看着呢!”

    璟卻恍若未聞,只是急促地說:“小夭,我一直希望能做你的夫君,能堂堂正正地擁有你。你是王姬,只有塗山璟的身份纔有可能配上你,所以我一直捨不得捨棄這唯一有機會能明媒正娶到你的身份,可我錯了!我不做塗山璟了,能不能堂堂正正地擁有你不重要,即使一輩子無名無分,一輩子做你的奴僕,都沒有關係,我只要在你身邊,能守着你。”

    小夭忘記了靜夜,她問道:“璟,你真把我看得和性命一樣重要嗎?”

    璟說:“不一樣,我把你看得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小夭,你以前埋怨我一邊說着自己不配,一邊又絕不鬆手。其實,我知道你離開我依舊可以過得很好,我明白防風邶才更適合你,可我沒有辦法鬆手,只要我活着一日,就沒有辦法!對不起、對不起……”

    小夭用手捂住了璟的嘴:“傻子!我想要的就是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把我抓得緊緊的,不要捨棄我!”小夭的額頭抵着璟的額頭,低聲呢喃,“你沒有辦法捨棄,我真的很歡喜!”

    靜夜站在木樨林外,稟奏道:“公子,馨悅小姐來看王姬。”

    小夭衝璟笑笑,揚聲說:“請她過來。”

    小夭替璟整理好衣袍,一邊扶着璟站起,一邊簡單地將璟昏迷後的事情交代清楚。

    馨悅走進木樨林,驚訝地看見了璟。

    站在木樨樹下的璟雖然很瘦削,氣色也太蒼白,精神卻很好,眉眼中蘊着笑意,對馨悅說:“好久不見。”

    馨悅呆了一瞬,激動地衝過來,抓住璟的胳膊,喜悅地說:“璟哥哥,你終於醒了。”

    璟說:“這段日子勞煩你和豐隆了。”

    馨悅哎呀一聲:“對、對!我得立即派人去通知哥哥,還有顓頊。”她匆匆出去,吩咐了貼身婢女幾句,又匆匆返來。

    馨悅對璟和小夭說:“我估摸着要麼今晚,最遲明日,他們就會來看璟哥哥。”

    靜夜問道:“公子,是否派人告知太夫人您已醒來?”

    璟對靜夜說:“你去安排吧!”

    馨悅和璟相對坐在龍鬚席上,一邊喫着茶,一邊說着話。

    馨悅將這三十七年來的風雲變幻大致講了一下,話題的重心落在塗山氏。自從璟昏迷後,篌就想接任族長,可是太夫人一直不表態,族內的長老激烈反對,再加上四世家中的赤水氏和西陵氏都表現得不太認可篌,所以篌一直未能接任族長。但篌的勢力發展很快,太夫人爲了鉗制他,只能扶持意映。現如今,整個家族的重大決定仍是太夫人在做,一般的事務則是篌和防風意映各負責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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