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最糾結的愛恨:長相思(全三冊) >第144章 相逢猶恐是夢中(1)
    小夭醒來時,看到窗外陽光明媚,桃花盛開。她不知道這是哪裏,卻肯定地知道,自己還活着。

    小夭用手捂住了眼睛,早知連死都會這麼艱難,當年無論如何,都不該把蠱種給相柳!

    半晌後,小夭披衣坐起,揚聲問道:“有人嗎?這是哪裏?”

    緋紅的花影中,一道白影飄忽而來,一瞬間,小夭幾乎忘記了呼吸,待看到一雙碧綠的眼眸,她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問道:“烈陽,我怎麼會在玉山?”

    “你生病了,顓頊送你來請王母救治。”

    顓頊說她生病了?那就是生病吧……小夭問:“顓頊呢?”

    “走了。”

    小夭放下心來,問道:“王母救了我?”

    烈陽不說話,化作白色的琅鳥,飛出了庭院。

    獙君走了進來,含笑道:“你的身體本就沒有事,氣息雖絕,心脈未斷,王母看出你可以在水中換息,把你沉入瑤池中,借了你一些玉山靈氣,你就醒來了。”

    小夭苦笑,必死的毒藥竟然毒不死她,她和相柳的這筆交易,讓她都好像有了九條命。只是,這麼活着,又有何意義?

    獙君看小夭神情悲苦,溫和地說:“你在玉山住一段日子吧!王母時日無多,即使黑帝陛下不送你來,我也打算去接你。”

    小夭震驚地看着獙君。

    獙君平靜地說:“不用難受,有生自然有死。”

    小夭想了想,也是,當生無可戀時,死亡其實是一種解脫。小夭說:“我想見王母。”

    獙君說:“王母這會兒神志清醒,我帶你去。”

    王母正坐在廊下賞花,看到小夭,未露絲毫驚訝,反而笑招了招手:“小夭,用過早飯了嗎?一起吧!”

    小夭幾曾見過如此和藹可親的王母?如果不是獙君和烈陽都在,她都要懷疑有人在冒充王母。

    小夭坐到王母下首,端起桃花蜜水,喝了幾口。

    王母喝的卻是酒,她一邊喝酒,一邊翻看着一片片玉碟,玉碟上繪着女子的畫像,畫像旁有小字。

    王母看了一會兒,不耐煩地把一盒子玉碟扔到地上,侍女忙去撿起來。一個素衣女子從桃花林內走來,對王母說道:“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體,說不準哪天就醒不來了,你必須做決定了。”小夭記得她叫水葒,負責看守玉山的藏寶地宮,很少露面,小夭住在玉山的七十年,只見過她三四次。

    王母仰頭灌了一杯酒,把玩着空酒杯說:“你也知道我都要死了,還不讓我清靜幾天?”

    水葒把裝玉碟的盒子捧給王母:“我讓你清靜了,等你死了,我就不清靜了!”

    王母道:“都是好好的姑娘,不明白她們爲什麼會想當王母。”她拿着枚玉碟,剛要看,又放下,盯着小夭,問道:“小夭,你可想過日後?”

    小夭茫然地問:“什麼?”

    王母悠悠說:“有時候,茫茫天下何處都可去,心安處,就是家;有時候,天下之大卻無處可去,甚至不惜一死解脫。玉山,不是個好地方,卻遺世獨立,隔絕紅塵。小夭,你可願意留下,做王母,執掌玉山?”

    王母的神情好似已經知道了一切,小夭眼眶發酸,這天下盡在顓頊手中,就算她想黃泉碧落永不相見,卻連躲都無處可躲,也只有遺世獨立的玉山能給她一方容身之處。

    小夭說道:“我願意!”

    王母拍拍手,對水葒說:“好了,事情解決了,你可以消失了。”

    水葒看着小夭,嘆道:“沒想到,最不願留在玉山的人竟然要永遠留在玉山。”水葒收起玉碟,翩然離去。

    烈陽飛落在桃花枝頭,說道:“小夭,做王母就意味着永生不能下玉山,一世孤獨,你真想清楚了嗎?”

    小夭說:“我想清楚了,天下雖大,我卻無處可去,留在玉山做王母,是我唯一的歸宿。”以前,她貪戀着外面的絢麗景緻,可如今,失去了一切,所有的景緻都和她無關,她累了,只想有一處安寧天地,打發餘生。

    烈陽不再吭聲,獙君想反對,卻想不出理由反對,也許走到這一步,終老玉山的確已是小夭唯一的歸宿。

    王母看沒有人反對,說道:“三日後就昭告天下,新的王母接掌玉山。”

    ——    ——

    從玉山回來後,顓頊命人在神農山仔細查訪,終於在神農山找到了一處適合小夭沉睡的湖泊。

    顓頊召集高手,用神器設置了層層陣法,既可以讓靈氣充裕,又可以保護小夭。待一切佈置停當,顓頊親自來玉山接小夭。

    上一次來見王母時,因爲王母重病,王母是在起居的琅琊洞天見的黑帝,這一次侍女卻引着顓頊一行人向玉山的正殿走去。

    一路行來,傀儡宮女來來往往,正在佈置宮殿,一派歡慶忙碌的樣子。

    顓頊不解,問道:“王母的身體大好了嗎?”

    侍女恭敬地回道:“娘娘的病越發重了,已經不再見客。不過娘娘已經選好了繼任的王母,現在玉山一切事務由新娘娘掌管。”

    顓頊詫異地說:“原來新王母已經接掌玉山事務,怎麼沒有昭告天下?”

    侍女道:“定的是十九日昭告天下,舉行繼位儀式,就是明日了。”

    顓頊還是覺得怪異,不過王母行事向來怪誕,不能以常理度之。

    行到殿門前,侍女止步,水葒迎了出來,向顓頊行禮:“玉山執事水葒見過黑帝陛下。”

    顓頊謙和有禮地說:“今日第一次見新王母,竟然沒有準備任何賀禮,空手而來,實在抱歉。”

    水葒道:“是玉山失禮,讓陛下不知情而來,陛下莫要見怪纔好。明日舉行繼位儀式,陛下若有時間,不妨逗留兩日,觀完禮再走。”

    顓頊躊躇,玉山地位特殊,王母又對他有恩,能邀請他觀禮,也是玉山對他的敬重,可如今蓐收和共工的戰事已到最後關頭,今日來本就是百忙之中擠出

    的時間,原打算謝過王母后,接了小夭,立即就離開。

    水葒道:“陛下先不忙做決定,不管走與留都不在這一刻。陛下,請!”

    顓頊跨進殿門,看到幽深的殿堂用珠簾分了三進。兩側的十八扇窗戶大開,一側是千里桃花倚雲開,一側是萬頃碧波連天際,氣象開闊美麗。

    隔着三重珠簾,在大殿盡頭,有一位白衣女子,倚窗而站,手內把玩着一枝緋紅的桃花。她好似在欣賞煙波浩渺、青山隱隱、白雲悠悠的景緻,又好似在焦灼不耐地等人,手指無意地將桃花瓣扯下,那桃花扯之不盡,已經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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