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頭，看了側方一眼，當屋頂上的身影映入眼簾之時，便是一閃而消，衝着遠方掠去。
陸陽顯然也是認出了那道身影，略作遲疑，展動身形跟了過去。
那道身影也是有意和陸陽保持一定的距離，看得出來並未施展全速，只是以一種陸陽能跟得上的速度前進着。
陸陽緊隨其後。
兩人不多時就離開了良材殿，那道人影並不停留，引着陸陽一路離開了端木城，最終停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頭上。
陸陽也跟了過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充滿力量的中年人影，臉上刀刻般的五官顯示出意志過人的剛毅，絲毫不見當初的頹廢。
“父親。”
陸陽笑着衝前方的陸戰喊了一聲。
“嗯。”
陸戰不苟言笑地點點頭。
“父親的實力恢復了？”
望着陸戰身上沉穩而強大，已經到達了靈海境顛峯的氣息，陸陽卻是以平淡的口吻說道。
陸戰的眉頭禁不住一挑，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在兒子面前倒像是毫無祕密可言一般，被陸陽輕易就看穿了啊……
“父親的修爲雖然已經達到了靈海後期，但想要破除那道禁制，還是需要真正凝聚出‘玄珠’。”陸陽說道。
陸戰點點頭：“我已經在嘗試衝擊‘尊者之境’，但這畢竟是強者的領域，不是那麼輕易能夠踏入的。”
陸陽對此並不意外，笑着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縱然是神情冷淡的陸戰，聽了這話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偏偏陸陽還真有說這種話的資格……陸戰之前重續經元脈絡所服用的丹藥，便是陸陽所提供。
“咳咳……”
陸戰有些尷尬地乾咳了兩聲，又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表情：“接下來，我準備閉關衝擊尊者之境，這次來和你見面，也正是爲了向你知會這件事。”
陸陽還是面帶微笑，波瀾不驚的樣子表示對這件事沒有絲毫意外。
“你進入良材殿這件事，我事先並不知情，如果能及早阻止你，也許事情會簡單得多。”
陸戰突然說道，“你在良材殿中的表現，很有可能已經引起了端木世家高層的注意，趁他們發現你的身份之前，儘早離開良材殿吧。”
“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陸陽隱約聽出陸戰的話中似乎有隱情。
“我們陸家……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我們父子，和端木世家有着極深的恩怨。”陸戰的語氣平靜，但眼中有着明顯剋制的恨意。
陸陽心中一動：“父親身上的傷，是端木世家所爲？”
陸戰沉重地點點頭：“雖然直接動手的只有端木世家，但這件事，應該說是包括端木世家的三大家族所爲。”
這倒是讓陸陽有些意外。好小說吧
端木世家的家主也只是靈海境後期的修爲，而且在三家分齊之亂時遭到重創，留下舊傷，近幾年還傳出重傷垂死的消息，以他那樣的情況，就算在二十年前，也應該無法對陸戰造成那種傷勢。
陸陽能猜出真正動手的另有其人，卻也沒想到會和三大家族有關。
陸陽意有所指地說道，突然想起了在資料館中看到了記載。
“十六年前的那次，應該是三家最後一次聯手，目的是爲了……”陸戰注視着陸陽，一字字說道，“地氣龍脈！”
果然。
陸陽心中一動。
接着陸戰就說出了陸陽心中隱隱有所預感的那個猜測：“你的母親，正是前朝王女……大齊蘭靈公主，齊綾香。”
陸陽的表情終是一動。
那麼《端木世家家史》中所記載的事情……
“你進過端木世家存放最珍貴文獻的資料館，應該也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情了吧？”
陸戰竭力以平靜的口吻說道：“不過以端木世家的德性，多半會將當年之事顛倒是非黑白……所以事情的真相，就還是由我來再告訴你一遍吧。”
陸戰的敘述，倒是跟端木家世家的記載差不多，只是更加詳細，補充了一些陸陽此前不知道的細節。
陸戰當年外出遊歷之時，偶然結識了已是平民身份的齊綾香，當時已經在端木域闖出一番名頭陸戰並不知道齊綾香的身份，兩人相知相愛，並在成親一年後生下陸陽。
後來一位前朝內侍，得知三大家族在尋找大齊龍脈，便將前朝王女倖存之事向端木世家告發，以此換取了一大筆賞錢。
接着那名內侍又向端木世家獻計，以前朝故人的身份將齊綾香引了出去。
齊綾香不願自己前朝王女的身份被陸戰所知，因此找了個藉口沒讓陸戰同往，孤身赴會，以至失手被擒。
事後得知齊綾香被囚於端木世家的陸戰，不顧自己的對手是端木域的掌控者，將尚在襁褓中的陸陽交給朋友照看之後，便獨自前往端木世家。
端木世家自然不肯放人，只是將齊綾香的身份告知了陸戰，試圖讓他知難而退，但陸戰並未就此退縮，反而在談判破裂之後悍然開戰。
彼時陸戰正值顛峯時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已達到靈海境後期的修爲，名聲在整個端木域來說都是極爲響亮，戰力更是驚人。
即便是在端木世家的大本營，以寡敵衆之下居然也能不落下風，如同狂獅闖入狼羣中大殺四方，竟是將端木世家修者打得死傷一片，最後逼得以家主端木宏圖爲首的高層也不得不出面。
但就算是這樣，端木宏圖也還是在激戰中被陸戰重創。
“所以，端木家主如今的傷勢，是父親造成的？”陸陽問。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吧。”陸戰答，“端木宏圖在三家分齊之亂中的確留下了傷患舊疾，但並不算太嚴重，是被我重傷之後，才落下如此病根。”
陸戰妻子、陸陽母親齊綾香被端木世家所捉，端木世家家主端木宏圖被陸戰重創從此留下嚴重的後患，兩家的仇恨可以說很深重了。
陸戰在端木世家大鬧之事，被端木世家引爲奇恥大辱，在《家史》提及時輕描淡寫，絕口不提讓他們顏面盡失的事，將事實也歪曲了不少。
但，事情到這裏還沒結束。
“後來……”陸陽問，“母親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