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好早啊。”赫連岑夜推門而入,一身玄袍顯得來人正氣凌然。
我雙眼微眯躺在貴妃榻上打個響指吩咐夥計上菜“翡枂沒來”
“你會獨自約我前來已經令我喫驚了,誰知道你還能瞞着枂兒。”赫連岑夜坐在我身邊的一把梨花木椅子上着手倒一杯酒淺淺飲下。“說罷,我可是辭了皇后之約來見你的。”
我側身看向赫連岑夜,他與尹岑墨總有三四分相似之處,不過尹岑墨讓人感覺是逍遙神仙,而赫連岑夜卻以一身帝王之氣迎面而來。即使是面對面的交談依然是一股君臨天下的感覺。“其實我很想知道翡枂會不會很害怕你”
“爲何這麼問”赫連岑夜問。
“一身龍涎香,揮劍斬天地,笑談風雲變。翡枂當初被你帶走時只是個孩子,雖然脾氣頑劣些,但是心裏還是挺膽小的。”夥計已經送來了膳食,我起身坐在桌前默默夾一口醋魚。
“你是在擔心你弟弟”
“我是他姐姐,自然會擔心他,倘若不是他自己要跟你走,即使你是墨國皇帝也沒能力帶走他。”我食指輕釦桌面表示我很有信心。
“你說的不錯,我與他新婚之夜時他看起來雖然鎮定但還是瑟瑟發抖。”赫連岑夜回憶道“他原本怕黑,但是和我共睡一塌還是不敢靠近我,自己在牆角蜷成一團晚上還會叫你的名字。”赫連岑夜笑道。
“翡枂乖巧。”我夾一塊冰糖山楂糕喂在嘴裏木訥的說道。“其實你和尹岑墨還挺像的,但你是醉臥美人膝,醒掌生死權的皇帝。”
“你說的詩句雖妙,但是句句都有錯,我身上有龍涎香是沒錯,但我一沒有揮劍斬天地的本事,二沒有談笑風雲變的想法,一生只願意和翡枂一個人在一起,也不敢隨隨便便掌握生死權。”赫連岑夜娓娓而來,“皇叔又遊歷天下的權利,而我沒有,這便是差別。”
赫連岑夜坐在對面斯文的喫飯,“在宮內吃了二十多年的飯菜,殊不知宮外還有這般佳餚,話說這個東西是什麼東西聞着好奇怪。”
“那是自然,這裏是我的地方,若是不多做點花樣出來怎麼賺銀子”我夾一口赫連岑夜指着的糕點又道“這是榴蓮糕,其它地方不產這個,你沒喫過也不奇怪,等你走的時候給翡枂帶點回去,他會喜歡的。”
“榴蓮原來如此,加了各類糖粉花瓣香氣熏製,味道都變了。翡枂很是喜歡喫這個,每個月都會讓人從維諳和奕閣運來供他喫。”赫連岑夜一絲絲都不着急,我和他兩個人就好像是相識已久的舊友一般喫飯聊天。
“你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次塢蠱以情人血爲媒心繫兩人。”我終於兜兜轉轉繞到了這一次的主題。
“我以爲你還會和我繼續閒聊下去,明明已經要保守祕密卻還要先來問問我。”
我點點頭“我覺得你有知道的權利,雖然說在我看來你不過是個外人,即使你娶了翡枂又是岑墨的侄兒,於我而言你還是個外人,但起碼我不該讓一個人無緣無故的中了蠱。”
這下我算是服氣了,以前我總覺得耽美情誼只有裏會出現,身邊的各個同志也只是想着揮霍人生紙醉金迷,但這一次我真看見了現實中存在的同志還是我從小寵到大的弟弟,我竟不知道該喜該悲。
次塢蠱毒是我穿越到這裏時溫雅第一個交給我的東西,即使我食不果腹受盡屈辱,也必須保住次塢蠱。溫雅唯一向我囑託的事就是一生一世保得次塢蠱,水氏先輩善蠱,千千萬萬種蠱唯獨讓我留下次塢蠱足以看出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雖說翡枂並非我親弟,我卻是自小把他當作親弟,於情於理我都不願意把這麼危險的東西給了他。暗暗沉思一陣道“我若是有十成把握能談妥這事,保你墨國不差分毫你也願意這麼做你知道我這兩日一直在想這件事,明明都已經心心相印又何必寄心與兩隻小蟲子”
赫連岑夜淺飲一杯茶水道“翡枂於我都不是普通人,墨國不能沒有後代,所以即使你有十足把握我也該給他承諾讓他安心。”
我挑挑眉道“現下我改變主意了,我自有辦法說服翡枂放棄次塢蠱,還有你的後代未必只許你親生,只要出自旁枝還是可以應付過去,四子奪嫡旁人的孩子自然無法信任,這事我有辦法,只是你要再等等了。”
赫連岑夜的臉色有些難看“你難道”
“夠了。”我打斷他的話“我既然答應了,你身爲君王只要看結果就夠了,過程全然不重要,還有,讓翡枂三日後來見我。”
“這麼着急你準備去維諳”
“不錯,此次一戰維諳究竟如何我們都不可知,但在維諳攻陷之前,我必定保證墨寧。”我喫下碟子裏最後一塊糕點後準備回宅子。
“事實上你是第一個贊同我做法的人。”赫連岑夜暗自說道。
“你的想法並不難懂,不過世人過於追逐權力,不願意有一絲的忤逆犯上,但仔細想想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完全得到的。但若是有朝一日墨國也如同西廖一般由國變城,你也甘心”我回答道。
“既然我已經與你結盟,就會相信你,不論結局如何我都會接受。”赫連岑夜說道。
“我先告辭了,你既然政務繁忙就回去吧。”說罷我轉身回了宅子。
我不曉得這麼做結局如何,但我知道我現下做的事絕對是對翡枂而言最好的事,我可以殺人放火做任何錯事,但我不能隨隨便便的因爲一個決定毀了我弟弟的一生。我癱倒在貴妃榻上感覺身心俱疲,尹岑墨坐在我身邊“我不知道這麼做該不該,我沒什麼宏圖大志,只想保全自己的身邊人罷了,現在看看怎麼這也成了奢侈”
“你沒錯,任何事情你都有自己的角度,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這麼寵着翡枂看看水氏誰人不知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好,他身爲皇后在皇族混跡將近三年,他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些事”尹岑墨柔聲說道。
我使勁搖搖頭“行了,我有人要見。”
“是賀蘭殞吧。”我點點頭,尹岑墨沉默一陣還是放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