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很無地自容,不敢對上老人那雙慈愛的雙眼。
許老爺子的確很失望,但更多的是痛心。
這種事情,社會輿論大多數時候都會指向女人。
男人,爺爺,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會爲自己的決定負責
這時候的她,年輕,孤勇,依舊保有着那股爲了愛情不顧一切的衝動。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怎樣的付出她都無所畏懼。
你要怎麼負責許老爺子不受控制的激動起來,你讓我以後離開怎麼跟你地下的爸爸交代相思,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爺爺,聽我的話
李相思眼前全是氤氳的霧氣。
她嘴脣咬的白,望着老人悲憤又失望的蒼老面容,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有多麼的不孝,她哭着說,爺爺對不起
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李相思站起身便跑了。
她的腳步走的很快,很慌。
推開咖啡廳的門,許老爺子追在她的身後,但因歲數大的關係,比不上她的體力被落下了很遠。
此時下午三點多,外面陽光正是明媚的時候,路上的車輛和行人並不多。
李相思不敢停下來,紅色信號燈下,她擦着眼淚冒然的橫穿過了馬路,實在是她無法繼續面對許老爺子,更是無顏面對。
跑到了對面,她回頭隔着馬路看到了斑馬線一側站着的許老爺子。
李相思匆忙的轉過臉。
信號燈變了綠色,許老爺子快步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這時,一輛失控的越野車突然闖了紅燈。
砰
巨大的一聲響。
李相思彷彿聽到一座城倒塌的聲音。
一瞬間,周圍都是尖銳的剎車聲,還有鼎沸嘈雜的人聲。
啊,撞到人了
好像是個老人,好多血
李相思猛地停住腳步,背後冒着涔涔冷汗,她惶恐的一點點轉過身子,目光穿過圍觀的人羣,瞳孔倏然放大,爺爺不,不要
她大喊着,拼命的跑向馬路中央。
血,好多的血。
李相思倏地雙膝軟,她跪在了地上。
她驚慌失措的看着已經倒在血泊裏的許老爺子,眼前昏天暗地,全都是血紅色,她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時候,爸爸媽媽雙雙離開的那場車禍裏。
李相思拼了命的讓自己保持鎮定,腦海裏努力搜索着她學到的所有急救措施。
她將老人的頭和頸部都往後仰,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按壓在老人的脖子和胸膛上止血,可是血流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根本沒辦法止住。
李相思手忙腳亂,眼淚把視線模糊了。
許老爺子握住她的手,聲音含糊在嗓子裏,相思相思
一遍遍的喊着她。
似乎是因爲太痛苦了,說不出完整的話。
隔空望向她的目光裏有痛色,也有慈愛,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想要告訴她要聽他的話,又像是想要安撫讓她別害怕。
眼淚斷了線的珠子,李相思已經看不清楚了。
她擡手擦,擦了滿臉的血。
李相思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在凝固,恐懼沿着她的心臟,擴散到了四肢百骸,雙手雙腳都已經不像是她的,連呼吸都快感覺不到了。
她像是小孩子一樣哭泣着,緊緊攥着老人枯老的手,告訴他更是告訴自己,爺爺,您不會有事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周圍人聲依舊嘈雜,突然有人把她給拽了起來,快讓開,救護車來了
醫院,急救中心。
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李相思背靠着牆壁蹲在旁邊。
她身上和臉上都是血,許老爺子的血,此時都已經幹了,她彷彿失了魂魄一樣,嘴脣上沒有血色,嘴角處在細細的顫抖。
走廊裏站滿了人,小叔許英博和紀老夫人,還有許家跟來的下人以及紀家聞訊趕來的親戚。
許老爺子回國以後,紀老夫人就偷偷定了航班也跟着回來了,沒想到剛下飛機,就接到醫院的消息,慌里慌張的趕過來。
許英博和紀老夫人母子二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瞪向李相思。
那目光好似淬了毒,恨不得將她五馬分屍。
李相思像是沒有感覺到,一瞬不瞬的盯着手術室的大門,眼眶都彷彿要眥裂了。
她好害怕小腹傳來陣陣抽痛,她用抖的手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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