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聽到孫躍榮說出這番話，心裏頓時又驚又嘆，孫躍榮真的爲了錢，要做這種噁心事。
沈浩本準備就此戳破孫躍榮，但隨即一想，還是忍住了，不要着急，再等等。
孫躍榮關好辦公室門，轉回身坐到沈浩對面，看看沈浩。
“沈浩，你怎麼了，我的話把你嚇着了”
沈浩點點頭，“是有點，孫躍榮，這可不是小事，鬧不好，就得把飯碗砸了，還得進監獄。難道你和那三家企業聯繫過”
孫躍榮笑笑，“你想啥呢，我可沒聯繫過，我只是看你爲錢發愁，給你指條道，願不願做，你自己掂量，實際上那三家企業都有實力，誰中標都能把南郊村建好，把標的賣出去，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無所謂。”
沈浩冷冷一笑，指指孫躍榮又指指自己，“可是現在已經有兩個人，還能叫神不知鬼不覺嗎”
孫躍榮也笑笑，“沈浩，你沒醉，挺清楚。”
“我是被你的話嚇醒了。”沈浩點支菸，慢慢道，“我每晚守着這個保險櫃，一直提心吊膽，但我真沒想過要賣裏邊的東西。”
孫孫躍榮站起身，拍拍沈浩，“那你就好好想想，我也是順口一說，你要是心裏害怕，就當我沒說。”
沈浩也站起來，看着孫躍榮嗯了一聲。
“我肚子也都點不舒服，回來咱們把剩下的酒喝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一醉解千愁。”
孫躍榮轉身出去了。
孫躍榮一走，沈浩立刻把自己的包打開，往裏一探手，保險櫃的鑰匙還在，但拿出一看，上邊刻意留的一個標記沒有了。鑰匙就是被孫躍榮動過。
沈浩輕輕搖搖頭，默默道，孫躍榮啊孫躍榮，你還真下手了，就爲掙點錢，你他媽值得嗎，你就不怕自毀前程。
等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孫躍榮纔回來。
看到沈浩正坐在沙發上悶頭抽菸，孫躍榮輕聲問，“還想呢”
沈浩點點頭，“孫躍榮，你說那份測算報告真能賣十萬”
孫躍榮一愣，“怎麼，你真想幹”
沈浩笑笑沒說話。
孫躍榮立刻挨着沈浩坐下，低聲問，“裏邊的東西你看過沒有”
沈浩搖搖頭，“我交接的時候，文件都是被封條封着，我根本看不了。”
“那櫃子你能打開嗎”孫躍榮接着問。
沈浩看一眼孫躍榮。
孫躍榮笑笑，“別多想，我可沒慫恿你做什麼，我只想想看看絕密的資料是什麼樣子，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嗎工作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保密文件到底什麼樣子。”
沈浩沒說話。
“不敢了。連這膽兒也沒有。”孫躍榮隨即鼻子一哼，“那你想做生意掙錢更沒戲，不像個男人，還是喝酒把，喝完這點酒，我回去睡覺，你繼續守着保險櫃當你愁苦的小男人。“你說什麼”沈浩立刻逼視着孫躍榮，目光異常兇狠。
孫躍榮一愣，晃晃腦袋，“我說什麼了”
“你說我不像男人。”沈浩怒道。
“沈浩，你喝多了吧，我只是開玩笑，你至於這麼着急嗎”孫躍榮忙解釋着站起身，到了桌前又嘀咕一句，“就這膽兒還想捷達換奔馳，小男人。”
孫躍榮雖然嘀咕得很輕，沈浩還是聽到了，一起身衝到孫躍榮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你小子又說。”
眼看沈浩的拳頭就要砸過來，孫躍榮忙雙手往上一擋，“沈浩，你還真急了。”
“廢話，你看不起我，我當然着急，我最討厭別人說我不是男人。”沈浩臉紅脖子粗地喊。
“好，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剩下的酒我也不喝了，我走還不行嗎。”孫躍榮一用力，甩開沈浩拽着衣領的手。掉頭就往門口走，“真是的，請人喝酒還喝出不對了。”
孫躍榮的手剛碰到門把手，聽到沈浩在身後喊了一聲，等等。
孫躍榮立刻停下腳步，回頭問，“還有事”
“你不就是想看看保密文件長什麼樣嗎我給你看看。”沈浩上前道。
“沈浩，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真讓我看。”孫躍榮驚問道。
沈浩指指自己的臉，“你看我像開玩笑嘛”
孫躍榮立刻往前一探身，目光仔細在沈浩臉上掃了一遍，笑着搖搖頭。
沈浩也笑笑，回身到了桌前，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又指指桌上的東西，“我不讓你看一眼，也對不起這瓶五糧液和中華。”
“夠意思，是爺們。”孫躍榮立刻向沈浩一伸大拇指。
沈浩這話是說給孫躍榮聽，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輕輕鬆鬆賺十萬，剛纔他自己都有點心動。
“沈浩你說得多，我剛纔那些也都是酒話，你千萬別當真。咱們好歹也是改建辦的人，犯法的事不能幹。我只是開開眼。”孫躍榮忙順杆爬。
沈浩笑笑，“孫躍榮，你是聰明人。聰明的腦袋不長毛。”
孫躍榮一捂自己的腦瓜，呵呵笑了兩聲。
屋裏的氣氛瞬間輕鬆下來。
沈浩轉身又到門前，開門往外看看，把門從裏邊鎖好，到了窗前，把窗簾拉上。
孫躍榮站在原地一聲不出地看着沈浩。
忙完這一系列，沈浩朝孫躍榮一笑，“小心無大礙，雖然咱兩隻是看個好奇，但被人發現了也不好。”
“對。”孫躍榮立刻點點頭。
沈浩探手把自己的包拿起來，往裏一摸，摸出保險櫃鑰匙，朝孫躍榮一晃，到了保險櫃前。
孫躍榮立刻站到了沈浩身後。
沈浩回頭看向孫躍榮，“我可開了”
孫躍榮笑笑，“開吧，就看一眼。”
沈浩點點頭，一邊轉動密碼，一邊輕輕轉動鑰匙。
他能感覺到在自己開鎖的時候，孫躍榮一直盯着保險櫃。
沈浩心裏暗笑，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
咔嗒一聲，鎖開了，沈浩再回頭看看孫躍榮，孫躍榮正像只鵝一樣伸長脖子往保險櫃裏瞅。
沈浩的目光正好與他相碰，孫躍榮尷尬地擺擺手，把目光轉過去。
沈浩回身輕輕把保險櫃打開，雙手往裏一探，將文件盒取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保險櫃頂上，“看吧。”
孫躍榮聞聲湊過來，手剛要往文件盒上碰，沈浩立刻攔住他。“不能碰，把封條碰壞了，就說不清了。”
“對，你看我這腦子。一着急，把這事忘了。”孫躍榮尷尬地笑了兩聲，目光落在文件盒上，嘴裏嘖嘖道，“這保密文件外觀看也沒什麼稀罕的，就是多了個封條，多了幾個印章。”
“可就因爲有了這些，它才值十萬。”沈浩在一旁幽幽道。
“對。對。”孫躍榮連連稱是。
兩人正看着，外邊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孫躍榮慌得剛要往下蹲。沈浩忙拽住他，在他耳邊低聲道，“別出聲，是保安例行巡夜。”
孫躍榮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消失了。
沈浩和孫躍榮相視一笑，沈浩輕聲問，“看夠了吧，我收起來了”
孫躍榮嗯了一聲。
沈浩拿起文件盒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保險櫃，鎖好保險櫃。兩人重新回到桌前，孫躍榮給沈浩倒了杯酒，“沈浩，今天這酒喝地值，我是又開眼又開心，你是個爺們，咱們最後走一個，祝你早點籌夠那十萬，做生意發大財。”
“孫躍榮，也祝你早日高升。”沈浩一笑。
兩人碰了一杯酒，一瓶五糧液基本到底。
孫躍榮的酒量不錯，喝了半瓶酒，臉不變色心不跳，離開時腳步都沒打晃。
沈浩顯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假意把孫躍榮送到樓梯口，孫躍榮就不讓沈浩再送了，聽着孫躍榮晃晃悠悠下了樓。
沈浩立刻跑回屋，到了窗前往下看，見孫躍榮快步出了區政府，一邊打電話，一邊攔出租車。
夠着急，這是給誰打電話，難道是買家，告訴對方，他距離得手僅差一步了。
看着孫躍榮上了出租車，沈浩從兜裏把按鍵手機掏出來，在手裏顛顛，其實自己剛纔借上衛生間的機會，偷偷充了體能能量，根本沒醉，一切都是裝的，再來兩瓶五糧液也沒事。
他和孫躍榮剛纔都在演戲，只不過一個是假戲真做，一個是真戲假做。
沈浩笑笑，坐到沙發上，點支菸，撥通了楊工的電話。楊工還在電話那邊等沈浩的消息。
沈浩把情況說完，楊工沉默一會兒，深深嘆息一聲，“好吧，既然這樣，那就接着再往下演吧、”
沈浩聽到楊工的話語裏有很多無奈和痛惜，“楊工，要不明天直接和孫躍榮點破算了，沒有既成事實這樣對他也好。”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沉默，“還是演把，有了證據纔好說話。”
沈浩頓頓，答應一聲，把電話掛了。
楊工的態度已很明確，不僅要引蛇還要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