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生三世枕上書(全集) >第67章 影中魂(13)
    鳳九捏着被子糾結,此時她是繼續裝睡,還是提點息澤一句,大牀的被褥她已挑了

    乾燥的替他換了,讓他躺到大牀上去?

    所幸息澤沒有更深的動靜,只拉了個被角搭在自己身上,低聲向她道:“既然對沉曄無意,下午爲何同他說那些話?”

    鳳九在心中長嘆,你問得倒直接,不過對不住,我睡着了。

    息澤的手貼上她的肩,聲音極輕,幾乎貼着她耳畔,道:“想不想知道裝睡會有什麼後果?”

    鳳九似被明火燙到,瞬間滾到睡榻邊兒上,口中不自然地打着哈哈道:“那個嘛,我同沉曄唱臺戲激一激你罷了,沒想到你這樣經不得激。”

    這誠然是篇胡說,但此時並非說實話的良機,況且息澤也像是信了她這個胡說。想起息澤喝醋的種種,着實令她憐愛,但也有些好笑,她抿着嘴笑話他:“這個也值得你醋成這樣,往後是不是我多和誰說幾句話,你都要醋一醋。忍這個字是個好字,你要多學一學。”

    一隻手隔着被子撫上她的臉頰,息澤輕輕嘆息了一聲:“我沒有喫醋,我是怕來不及。”

    鳳九一時啞住了,熱意立時浮上面龐。此時最忌沉默。她假裝不在意地翻了個身,背對着息澤道:“哪有那麼多來不及,這個上頭,你就不如我想得開了,我講個故事給你聽,你就曉得你要向我學一學。”

    她咳了一聲,果然拿出講故事的腔調來,道:“在你之前,我喜歡過一個人,看月令花時我同你提過,想必你也曉得。爲了接近他,我當年曾扮成他的一個寵物。初時他對我還挺好的,但後來他有了一個未婚妻,事情就有些不同了。我被他未婚妻欺負過,還被他未婚妻的寵物欺負過,他都向着她們,不過就是到這個境地,那時候我一心喜歡他,我都沒覺得我來不及過。”

    講完這段過往,她唏噓地靜了一陣,又咳了一聲,數落躺在另一側的息澤:“這個故事吧,雖然是個挺倒黴的故事,但於你也算是有一點借鑑的意義,你看你醋了我就出來找你,你被雨澆了我就給你調配泡澡的驅寒湯,就這樣你還說來不及,那我……”

    剩下的話卻被她嚥進了喉嚨,息澤從她身後抱住了她,低聲道:“他是個混賬。”她驚訝得屏住了呼吸,什麼也說不出。他今夜行止間不知爲何格外溫存,將她攬在懷中,手臂環着她,像她是什麼不容遺失的絕世寶物。窗外狂風打着旋兒,這個擁抱卻格外地長久。

    今夜可能會發生什麼,她不是沒想過,她雖滿心滿意喜歡着息澤,但對圓房這個事,卻本能地有些畏懼。

    房中只聞彼此的吐息,良久,她感到腦後的長髮被一隻手柔柔撥開。近日她被子蓋得厚,夜裏就穿得少,身上只一條紗裙,顧及息澤在房中,纔在紗裙外頭又隨意罩了個煙羅紫的紗衣。此時,紗裙紗衣卻隨着息澤的手一併滑下肩頭,裸出的肌膚有些受涼,她顫了一顫。

    一個吻印在她光裸的肩上,她能感到他的嘴脣沿着她的頸線一路逡巡,她能感到他近在咫尺,有白檀的氣息。雖然房中漆黑不能視物,他的手卻從容不迫滑到她身前,解開紗袍的結帶,滑入她貼身的長裙,帶着沐浴後特有的溫暖,撫過她敏感的肌膚。指間的沉着優雅,像是寫一筆字,描一幅畫,彈一支曲子。

    鳳九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一口大鍋上,用文火緩緩熬着,熬得每一寸血都沸騰起來,她有些受不住地喘息,伸手想攔住他貼着她肌膚遊走作亂的手指,握上他的手臂時,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今夜他的行止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攢出聲音來想要拒絕,剛模糊地叫出他的名字,脣就被封住。此時不僅血燒得厲害,連腦子都被熬成一鍋糨糊,她記得他們之間有過幾個吻,但都不像此時這樣,兇猛的舔吻噬咬,將人引得如此情動。對了,情動。

    她一隻手抵在他赤裸的胸前,一隻手攀住他的肩,被他吻得暈暈乎乎,還能分神想他今夜袍子穿得着實鬆散。她瞧不見他的模樣,伸手觸及他的胸膛堅硬溫暖,卻並不平滑,像有些瘢痕,無意識地用手摩挲那一處,卻引得他在她腰腹脊背處輕柔撫弄的手指加大了力道,他吻她吻得更深。

    壓抑的喘息中,一絲愉悅攀上她的腦際,她迷糊地覺得似乎片刻前想過要將他推開,爲什麼要將他推開?她想不出這個道理,只是一遍一遍迴應他的吻,血液中的灼熱令她亟待找到一個出口,直到衣衫褪盡同他肌膚相貼之時,那微帶汗意的溼潤和溫暖終於令她有些舒緩。

    從前,她聽說過這樁事有些可怕,此時卻不覺有何可怕之處,眼前這銀髮青年的親吻,明明令人極爲愉悅。她不知接下來會如何,只覺得無論發生什麼,都應當是水到渠成之事。但縱然如此,當他進入她身體時,她仍感到震驚。

    他的喘息帶着好聽的鼻音,近在她耳畔,身體裏生出一種微妙的疼痛,方纔還不夠用的糨糊腦子眼看要有清醒的跡象,他的手指卻以絕對的剋制在她敏感的身體上煽風點火,吻也如影隨形而至。

    那些撫摸和親吻帶來的舒緩將原本便不太明顯的疼痛驅散開來,他汗溼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問她:“痛嗎?”聲音沉得像暴風雨前的陣風,尾音像一把小鉤子,令她的心顫了顫。

    她委屈地點了點頭,手卻罔顧意志地攀上他的肩,牢牢抱住他,在他耳邊哭腔道:“有些疼。你淋了雨,不是頭還暈着嗎?”他的手攬過她的腰,沙啞道:“不管了。”

    一夜豪雨過,次日豔陽天。晨光照進軟榻,鳳九籠着被子坐在睡榻的一側,睡榻旁靠了盞座屏擋風。榻上的青年側身熟睡,髮絲散亂於枕上,綢被搭在腰間,銀髮被含蓄的日光映出冰冷柔軟的光澤,襯着熟睡的一張臉格外俊美,鳳九的臉就紅了。

    咳咳,昨夜,她同息澤圓房了。圓房這個事,其實也並不如傳聞中的可怕嘛。的確初始是有些痛,但與和人打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痛比起來,着實無足掛齒,況且後來也就不痛了。她隱約記得她哭過一回,但也不是爲了那個哭。生於民風曠達的青丘,她覺得這沒有什麼,從前爲了東華帝君而將自己搞得那樣清純,才更令她那些知情的親族捉摸不透。

    她覺得同息澤圓房,這很好,她既然喜歡息澤,息澤也喜歡她,做這樣的事實在天經地義不過,就是……就是有些突然。但這也有好處,她此前還有些擔憂,真相大白之時息澤不願和她一起離開此境,此番他徹底佔了她的便宜,還賴得掉嗎。想到此處,她備受鼓舞。

    這個人,是她的了。

    她就有些振奮地靠過去,綢被的窸窣聲中,息澤仍沒有動靜,看來他着實睡得沉。她將被子往他身上再搭了些,伸手理了理他的銀髮。沒想到他竟然迷糊地開了口:“爲什麼不睡了?”她紅着臉輕聲道:“因爲風俗是圓……圓房的第二天要……要早點兒起來喫紫薯餅啊。”他仍閉着眼睛,脣角卻有一點兒笑,聲音帶着睡意:“你想讓他們都知道,我們昨天才圓房?形式之類,不用拘泥了。”伸手胡亂摸索到她的手,牢牢握住,“再陪我睡一會兒。”她就躺下來,同他十指交握,在這大好的晨光中,滿心滿足地閉上眼睛,同他繼續睡回籠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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