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家太子妃 >第22章 花朝會
    晨起的第一縷金光打在玉攆邊緣。

    墨天昶接過一杆粗壯的狼毫大筆,在錦黃的絹帛上一筆喝成一個“魁”字。

    立時便有公公將這親筆題字恭敬接過,旋即高聲宣道:“恭請吾皇焚香擊鑼,宣佈開賽!”

    墨天昶起身,手持金燭走下御座,淨手焚香,賽臺右側的香爐便嫋嫋升起輕煙。

    花朝會的候選才女紛紛跪拜在臺下鋪展直達城門的紅氈上,感激天子聖恩。

    四方早已架設起各方看席,沒有位置的百姓便紛紛堆擠到圍場的護城軍旁邊,爭相想要一睹這幾十年一度的南褚盛事。

    貴族子弟紛紛列坐在席,興致勃勃地討論着--誰不想趁着此次大賽,物色秀外慧中的大家閨秀或是姿色美女,待日後好託父母託媒人提親去呢?

    第一天的賽事乃是琴藝。

    但見高臺之上,正有一年輕男子袖手闔眼席地而坐, 形容落拓而神色懶散。

    此人便是名動天下的琴師,單伏。

    女孩子們上來又下去,一曲接着一曲,他卻始終未曾睜眼,也未見動容。

    皇帝身側立着的人,則不時在他的詢問下翻開手裏的名冊,輕聲介紹相關情況。

    “聖上,下一位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楊霽月。”

    墨天昶點點頭,想了想,又問了句:“相府長女楊鳶洛,也來了?”

    公公翻了翻名冊:“是。不過排的比較押後。”

    墨天昶揉了揉額頭:“將她調到前面來吧,朕有些乏了。”

    “奴才這就去辦。”

    楊鳶洛正被雪影拉着絮絮叨叨叮囑等一下臺上要如何如何施禮,如何如何自報家名,楊霽月便抱着自己的琴不請自來。

    而她也果真是爲了這個花朝會做足了準備的。

    一身茜色素青的長裙拖曳及地,腰間盈盈紗帶不堪一握,發上插着一根海棠花色的碧玉簪。細描彎眉柳色新,腮邊塗生胭脂容,脣點硃色華丹透,眉眼亮粉宛若仙。

    來到楊鳶洛那把普普通通的木琴前,伸手在琴絃上來回拂過,楊霽月面帶譏諷:“姐姐就用這種爛東西比賽?”

    楊鳶洛挑挑眉,隨即轉過身,讓雪影幫自己整理髮飾,完全當她不存在。

    這樣的無視,比當面一個耳光還要令人難堪。楊霽月想發怒,卻又對那日楊鳶洛發作時的一鞭尚且心有餘悸,只得強自忍了,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小姐,她如此無禮……”

    “罷了,隨她。”

    楊霽月一上臺,其美貌便引來座上座下一陣騷動譁然,傳聞豔絕岐臨的楊霽月,果然非同凡響。

    楊霽月很是滿意自己引起的反應。

    然而臺上的琴師卻依舊雙目微闔。

    直到楊霽月撥動第一根琴絃時,倒是引得單伏陡然睜開了眼睛,低聲:“焦尾琴。”

    終是擡眼看了一眼演奏者。

    只可惜那一眼之後,神情又迴歸無波無瀾,復閉上眼,再無其他半點反應。

    “下一位,相府千金,楊鳶洛--”

    考官的叫聲不止驚到了楊鳶洛,也同時震驚了看臺上的幾位皇子。

    墨祈煜並沒有明說楊鳶洛爲什麼要學茶藝,所以他們始終以爲不過是興致使然。畢竟原本是太子妃人選,皇帝又曾當面許諾會再爲其安排一樁好姻緣,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來參賽纔是。

    “誰誰誰?我沒聽錯吧?”

    “楊鳶洛?她也來參加花朝會了?”

    “爲何從沒聽她提起過?”

    “就是就是……”

    …………

    …………

    “怎麼,你們和楊鳶洛很熟嗎?”皇帝倒是奇怪幾個皇子這麼大的反應,探過頭問了聲。

    “回父皇,僅僅是相府的一面之緣罷了,兒臣們只是沒想到她也會來參加。”

    墨西訣倒是表現得最爲鎮靜的一個,回話後,又暗自給兄弟們遞了眼色,大家便都反應過來,噤了聲。

    這才記起,皇上似乎,還不知道楊鳶洛和他們的“交情”。

    而臺下的楊鳶洛則很快平靜下來,跟隨通傳的公公出了候場的帳篷。

    站上高臺的那刻,看臺上又是一陣輕微譁然,不過這回是幾個皇子而不是百姓。

    果真是楊鳶洛!

    與素日裏見慣的男裝扮相不同,今日的她,三千青絲盡數披散下來,原本於眉眼輪廓刻意修飾過的粗獷則盡數還原了女子的柔美之態,眼若遠山眉如黛,瓊鼻玉挺脣如櫻。乳白的絲絛束腰,愈發顯得她身姿如柳,飛燕臨風。

    楊鳶洛安然施禮,入座,手指緩緩搭上琴絃。

    “錚錚!”

    剛一撥動,卻只聞兩聲尖銳的刺耳聲音,隨着指間染上的幾朵殷紅,兩根琴絃,竟在衆目睽睽之下,應聲而斷。

    滿座皆驚。

    盯着指尖被琴絃斷開之時割裂的傷口,楊鳶洛也是微微愣了一愣。

     

    ;   她早晨還調試過琴音,並無異樣,就算不是上好的貨色,也絕非一碰就斷的東西。

    瞳孔突然縮了一縮,果然是……大意了麼?

    在她上場之前,除了雪影和自己,碰過這把琴的人,就只有楊霽月。

    內宅女人之間的那些無聊爭鬥,她從不屑放在心上,那日立威震懾衆人之後,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報仇的謀劃上,也再未曾與相府的哪個女眷起過正面衝突。

    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楊鳶洛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楊霽月這樣幼稚的陷害把戲,倒並不覺氣惱,只覺好笑。

    不過,現在該怎麼辦呢?……

    高臺上的單伏此刻也是聞聲睜開了眼,他距離這些演奏的女子最近,自是能看清她們臉上的各種神情:小心翼翼的、緊張無比的、胸有成竹的、投機取巧眼神亂轉的……

    而眼前這名喚作楊鳶洛的女子,遭逢如此意外,則先是喫驚,後是恍然,接着又苦笑搖頭,繼而陷入沉吟。

    倒讓人有幾分不解。

    隨手翻看了一下她要彈奏的曲子,又看了眼那斷掉的琴絃,單伏眉頭一皺。

    楊鳶洛原本要彈的,是名爲《平沙落雁》的曲子。

    此曲中尤以羽,少宮,少商幾音爲多,而琴絃斷的,卻恰恰是這少宮,少商之弦。如此就算堅持演奏,也難成整曲。

    “要換一架琴麼?”

    單伏終於說了今日的第二句話,指了指自己琴案上的,通體漆黑的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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