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玫瑰之晨 >第13章 傾城之雨(3)
    一般發生重大車禍的雙方,要麼是拳腳相加,要麼是惡語對罵,是在法院的強制執行下,雙方纔不得已熄滅戰火。天下有這麼善解人意的肇事者?還是致遠房地產公司錢多得沒處去,日行一善?

    “馮處長,真的很感謝你們的好意,但我爸媽年紀大,海南太遠。”舒暢沉吟了一會,還是覺得不能太得寸進尺。

    “舒記者真是太多慮,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們公司可以請一位保健醫生隨行。呵,本來是寧總親自過來邀請的,北京的總公司召開緊急會議,他脫不開身。”

    舒暢有些無力地笑笑:“那……等我爸媽回來,問問他們的意見吧!”

    馮處長笑眯眯地點點頭。

    舒祖康和於芬從菜場回來,一聽,兩人動心了。

    這些年,因爲舒晨,他們都很多年沒出過遠門。現在,心裏面是痛苦,但人要往前看,他們想出去見見世面,來減輕心底裏的痛楚。

    馮處長又舌如蓮花般地告訴他們,這個季節,海南是最美的,海水碧藍碧藍,直伸到天涯海角;海風輕拂,帆船點點。夕陽下,海邊的花圃中,花紅似火。舒祖康把兩人的身份證交給馮處長。馮處長說後天早晨,公司派車過來接他們。

    馮處長一走,於芬就拉着舒祖康上樓,直嚷着該穿什麼衣服去海南!

    看着父母歡喜成這樣,舒暢還能說什麼。心裏面對寧致這個人到添了幾份好奇。兩個打過幾次照面,沒太大印象,只記得他是個瘦高的年輕男人,直挺的鼻樑和薄嘴脣,襯衫的袖子扣得嚴嚴的,長褲落到腳背幾乎是一條直線。他和她只說過一句話:節哀順便。

    舒暢上網查了下致遠房地產公司的資料,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家公司還是家上市公司,由寧致和宋思遠兩個人創建,在國內房地產行業中排第二十位。

    全世界的各行各業中,除了販毒和倒賣軍火,房地產行業是最暴利的,怪得寧致如此大方。舒暢順便點開了國內排名前幾位的房地產公司,發現排名第一的是恆宇集團,董事長是香港樓王裴天磊。

    下午,舒暢開了車先送舒祖康和於芬去藥店買些旅遊自備的常用藥,然後就去了民政局。她對爸媽說去報社拿點資料,隻字沒提離婚的事,她不想掃爸媽的興。但願爸媽旅遊回來後,趁着興奮頭,她再把所有的事全盤托出。

    楊帆真沒食言,站在民政局樓前一棵香樟樹下吞雲吐霧。

    以前,他寫文件時,偶爾會抽幾枝煙,舒暢說抽了煙,就不讓他吻她。他聽了,也就戒了。現在,他無需顧忌什麼。

    楊帆看着舒暢,把菸頭摁滅,扔在花壇裏。舒暢平靜地點點頭,拿着包隨他一同進去。這次,負責辦理手續的工作人員換了個年輕姑娘。

    離婚過程很簡單,小姑娘接過兩人的身份證,查看了結婚證和離婚協議書,細聲細氣地問舒暢:“你真的什麼都不要嗎?”

    所謂兩個人的共同財產,不過是掛着楊帆名字的那套未裝修的公寓。

    舒暢點頭。

    小姑娘就在他們的結婚證上蓋了一個戳,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個離婚證。整個過程,沒超過二十分鐘。

    辦完手續出來,舒暢感到渾身輕鬆,好像出了籠子的鳥,有一種飛翔的慾望。她站在路邊的草坪上,仰望着天空。她的眼睛眯縫着,透過眼睫毛縫隙,可以看到淡淡的雲飄來飄去。關車門時,掃視到楊帆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向這邊,或許是看向她後面的某個地方。舒暢沒去深究,直接發動了車,駛離了他的視線,再也看不到他時,慢慢地,她的眼眶紅了。

    當一個女人願意把自已的一生,用法律的形式,與一個男人束縛到一起,她憧憬的着是爲他生兒育女、恩恩愛愛地白頭到老,會賭氣,會口角,會誤會,會流淚,但她決不會想着有一天她會和他分開。離婚,永遠是迫不得已的無奈。

    她只給勝男打了個電話,告訴勝男,她和楊帆徹底結束。

    勝男在勞改農場值班,“我們去酒吧喝個痛快。”

    “不了,上次喝醉,我幾天都緩不過神來。我從終點回到了起點,這不是什麼值得興奮的事。”她故作輕鬆地說。

    “那行,等我回市裏,我們再約。”

    回到家,舒祖康和於芬還沒回來,她隨便吃了點中午的冷飯,把電腦打開,在線看了部電影――科幻片《時間旅行者的妻子》。

    男主角的身材很棒,眼神憂鬱,患有一種奇特的病,經常穿越到從前的某個時期。他可以看到自已妻子是小小女生時的模樣,和她一同坐在草地上聊天、喫甜餅,告訴她,在她長大後,她會愛上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可是作爲她的妻子,卻要隨時做好失去他的準備。

    愛上一個不知道會在自已生命裏停留多久的男人,那是什麼樣的一種無奈?

    既使很無奈,可是他們還是相愛了,生下一個女兒。結果,他還是從她的生命裏消失了。

    舒暢看到中間時,就開始哭了,唏哩嘩啦的,紙巾扔了一桌。

    舒祖康和於芬回來,被她痛哭流涕的樣子嚇了一跳。

    “怎麼還像個孩子呢?”於芬擰起眉頭,“唱唱,我們不在家時,你就去楊帆那兒搭個夥吧!”

    舒暢嗯了聲,把電腦關了,拿起睡衣去浴室沖涼。

    其實,不是這部片子有多感人,而是她需要一個肆意流淚的藉口。從此以後,楊帆是楊帆,她是她,真的是一點沒有牽涉的陌生人。不是不唏噓的。三年的感情,就這樣付於流水。浴室裏的鏡子上的蒸汽消散,鏡中的她嘴角掛着苦笑。

    頭髮半乾時,舒暢突然接到崔健的電話。

    “我在報社旁邊的烤肉館,過來一塊喫個晚飯。”崔健說。

    舒暢有些納悶,跟着崔健後面一年半跑新聞,他對她不算冷也不算熱,她問什麼,他都會答,但從不主動教她什麼。舒暢爲了感謝他,給他買過一條領帶,他收下了,改天就還給舒暢一大盒意大利進口的巧克力。舒暢以後沒敢再有什麼動作,在外面跑新聞晚了,兩人就在大排檔喫個快餐什麼的,舒暢搶着付錢,崔健都攔下,“等你以後工資超過我後,你再付。”

    總體來說,崔健是個不錯的男人。這個不錯的男人都四十有二,至今還沒結婚。報社裏有老編輯偷偷告訴舒暢,說他年輕時,喜歡過謝霖,兩人也好過一陣,後來突然反目成仇。這個舒暢是深有感觸的,崔健從來不提謝霖的名字,與謝霖迎面走過,視她如空氣一般。而謝霖呢,說起他,嘴一扁,滿臉不屑,“那個窩囊廢一輩子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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