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瞧着這一切,心裏又急又惱,手也不住打顫,女人們打架,他一個男人再怎麼樣也不好衝上去,急的直跺腳,“老婆子你還不勸勸,她們這是做什麼外面還有這麼多客人,像什麼樣子”
王氏瞟了一眼,她心裏其實是很樂意陳梅花替自己教訓這個沈氏的,但又不能不顧及陳老爺子的臉面,半響,這才冷着臉喊一句,“一個個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都給我停下”
沈氏心裏早就叫苦不迭,立即道:“你先鬆手”
“你先鬆開”陳梅花到底更年輕,性子不甘示弱,拽住對方頭髮不肯放。
王氏皺了皺眉,“梅花兒,住手別跟她這種人一般見識”
地上滾着的兩個人這才分開,沈氏灰頭土臉爬起來,狠狠朝地上吐了幾口唾沫,抹了把臉,灰頭土臉朝外走,不停低聲咒罵,“小賤人,哪天別落在我手上,不然叫你生不如死”
這一幕幕雞飛狗跳,整的像鬧劇,院子裏的人都跟看笑話一樣,個個抿着脣偷笑。
陳老爺子站在原地,是氣也不是,罵也不是,簡直是欲哭無淚,沒想到好好安排地一樁事會變成這樣,他不敢想往後的爛攤子要咋收拾,陳杏兒的事就已經讓自己顏面掃地了,好不容易說要放人出來,本想請了這幫好事兒的村老來給陳杏兒做個見證,誰知道這邊人沒放出來,那邊又把陳方財給賠進去了,一屋子有兩個人進了公安局,這下村子裏估計會徹底炸開鍋,老陳家的面子是真的完了。
萬般無奈之際,村長站了出來打圓場,“陳老爺子,我看眼下你家的光景,估計這頓飯也安排不出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吧。”
說完招呼周圍的人,“走走走,這家務事讓他們自己收拾,大夥兒白辛苦一趟,都別傻坐着了,上我家喝酒去。”
孫老爺子還有些不大想走,村長拉了他一把,笑道:“走吧老孫頭,賴在這兒有啥意思,又不是個老孃們兒,還賴着想聽牆根,我家有杏花酒,兒子剛從鎮上捎回來的,咱老哥倆一起喝幾盅。”
他不好駁斥,這纔不情不願的跟着出了門。
院子外的車門打開,兩名公安從裏面走了出來:“陳方財同志,時間差不多了,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陳方財臉色慘白,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我我”他連話都說不太清楚了,只能一下子跪了下來,倉促抱住陳老爺子的大腿,大聲哭道,“爸,你救救我,別讓他們帶我走我不想去那裏啊”
陳老爺子沒有回頭,只無力的揮了揮手。
“警察同志,我教子無方,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帶他走吧。”
那兩名公安上前,強制性的叉起陳方財。
陳老爺子對自己這個兒子萬分失望,但到底也是親生的娃,總不能徹底狠下心,“警察同志,我兒子折騰出這樣的事兒,我這個做爸的不能包庇他,但能不能讓我們給他收拾幾件衣服你們一路過來也辛苦了,坐下來喝點茶吧。”
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那公安看了下手錶,沉吟一下,“那你們得快點兒。”
上房裏。
陳老爺子的臉色依舊不大好,只虛弱道:“老二,這化肥的事兒到底是你不對,但咱們錢也賠了,到時候你跟公安好好兒說,這事兒應該不會有啥大問題的。”
“我不想去,”陳方財滿臉不情願,他眼珠轉了轉,立馬有了主意,“這化肥的事兒不是我惹出來的,爲啥非要我去頂罪誰幹的誰認。”
沈氏哭喪着臉收拾行李,眼角還腫着,聽了這話猛地擡頭,“當家的,你這話啥意思”
“啥意思你聽不出來”陳梅花嗤笑一聲,滿臉鄙夷道,“二嫂子,這化肥的事兒到底是你一手惹出來的,我哥讓你自個兒上公安交待清楚呢。”
沈氏頓時變了臉色,她顧不得跟陳梅花嗆聲,只一連聲質問陳方財,“當家的,我一個婦人,我曉得啥你咋這麼狠心,要把我往公安局裏送,進了那種地方我還能活着嗎你這是要了我的命啊”她往邊上一拉,扯過猶在哭哭啼啼的二郎,“你瞧瞧這孩子,你難道忍心讓別人指着他們笑話他娘”
“你進去總比我進去好吧”陳方財壓根兒不覺得自己有錯,語氣理直氣壯,“咱們男人是家裏的頂梁骨,一旦出點啥事兒,這整個家都要垮了,你一個外姓人,就算真出了啥事兒,跟咱們老陳家也沒啥關係,也不會影響到大哥在廠子裏的工作,再說了,這化肥的事兒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憑啥要我幫你頂鍋”
“你你”沈氏一下子失魂落魄,指着陳方財的鼻子,滿心不敢置信,“我跟了你十多年,給你生了三個娃娃,你居然說我是外姓人”
陳方財被她這樣一鬧,到底有些心虛,直着脖子道:“反正這化肥的事兒是你惹出來的,就該你負責任。”
“我負啥責任啊”沈氏一張嘴,哇的哭了出來,“用的時候不挑,出了岔子就想拿我填補,我當初賣化肥是爲了啥啊,還不是爲了家裏多點錢花,你老大去廠子裏做工,把家裏一大半錢都帶走了,都指望着我不曉得,這眼下大郎就該說媳婦了,這彩禮錢壓根兒就拿不出來,你們這幫子人,眼底只有兒子,沒有孫子啊”
她拼命捶打着胸脯,哭嚎道,“合着大郎二郎不是老陳家的孫,是我在外頭偷人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