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啥哭”陳梅花訓斥他一句,“這麼多喫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要我媽回來”二郎吸着鼻涕,哭喪着臉,“我不要後媽,人家都說那後媽是狼姑婆變得,還喫小孩兒呢”
這話一說,屋子裏的人頓時面面相覷,尤其是李冬梅,氣的臉都綠了也不好發作。
陳老爺子重重放下筷子,臉上的表情滿是不贊同,“你這老太婆,幾個孩子們都在跟前呢,你瞎胡說啥呢咱們老陳家從來就沒有出過離婚的例子這話要是被別人曉得了,該咋說咱們”
陳梅花滿心不服,低聲嘀咕了一句,“四哥不也離了一回,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留着那個女人幹嘛”
陳老爺子只做沒聽見,拿起菸斗下了炕,臨出門還加上一句,“這話從此不許再提。”
眼看這一年快要結束,接下來的日子裏,陳音兒都一趟一趟往鎮上跑,一邊送茭白,順便忙着那店子裝修的事兒,這樣一來複習的時間就少得可憐,只能晚上加班熬夜,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喫苦受累好像變成了一種常態,陳音兒努力讓自己適應這種日子,幸好知識點都是背過的,要記起來不算太難,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在於燈泡太暗,看起書來眼睛頗爲喫力,這年頭農村裏沒啥夜間活動,就這小燈泡還是許桂香去村部厚着臉皮求來的,這年頭燈泡算是緊俏品,必須得有票才能買,陳音兒還特意去了一趟供銷社,碰了一回釘子只能放棄。
不管怎麼說,再辛苦,這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估計是到了年關,天氣冷了下來,這願意去蘆葦蕩割茭白的村民也越來越少了,原本一兩天就能收夠的量,這回足足收了四天。
年前最後一次去機械廠送貨,飯館的裝修也就差不多了,正好送完了這趟,就該過年了,待會兒順便去雜貨店買點米花糖米泡兒帶回去,娟子應該會很喜歡。
陳音兒心裏盤算着這些事兒,踩着自行車進後勤處的大門。
“林主任,這今年最後的茭白都送過來了。”
那林主任正在指揮工人們收拾廚房,聞聲擡頭看她一眼,表情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然。
“丫頭你來了啊,把茭白先擱下吧,正好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陳音兒瞧見對方的表情,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主任,是不是我那飯館營業執照的事兒卡住了”
“那事兒還挺順利的,我替你問過了,咱們國家現在是鼓勵農民多做小本生意發家致富,所以你有空直接去工商局找人就行,”林主任揮了揮手,躲開了陳音兒的視線,語氣有些彆扭,“丫頭,眼下你這做茭白生意,也快大半年了吧。”
“有六個多月了。”
陳音兒頓時明白過來,林主任這是不想跟自己做生意了。
但是怎麼會這麼突然呢上回自己過來的時候,還一點風頭都沒有。
陳音兒教養再好,臉色也變了變,“主任,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什麼”
“你沒做錯啥”那林主任急忙道,“你辦事兒踏實又誠信,算起稱來從不缺斤少兩,我個人是很信得過你的”
“那是爲啥”
“但是我一個人覺得好沒用啊,這機械廠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那林主任一攤手,表情更是一臉爲難,“我上面也是有領導,我也得聽上頭人的吩咐的。”
看來這主意不是林主任出的,那就必定是有人在其中作梗,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陳音兒猛地想到了什麼,直接道:“主任,您跟我說句老實話,是不是有別人來搶我的生意了”頓了頓,“這人還是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
那林主任臉色稍稍一變,“你你都知道了”他的臉色有些掛不住,“我也是沒法子,這是上頭領導的意思,說是要照顧照顧自己鄉下的親戚,讓從他們那裏進貨呢。”
陳音兒抿了抿脣,“我曉得了。”
她曉得最近這段時間,有不少人在打自己這茭白的主意,自己之前把茭白和野味捆綁銷售,就是不想讓別人隨隨便便把生意搶走,原本她也想好了,等過了年就專心忙飯館和學業,這茭白收購就不做了,沒想到這陳雪兒的手腳這麼快,說搶生意立即就動了手,這下連捆綁銷售的口頭協議也做不得數,人家是直接利用胡定國的領導關係下的手,難怪最近收購茭白的數量少了那麼多,看來不是冬天來了人家不願意下蘆葦蕩,而是那邊開的價格比自己還要好,大家都賣去對面了。
林主任嘆了口氣,“丫頭,我曉得這事兒你委屈,但是實在是沒辦法,上頭髮了話,咱們後勤部只能照辦的。”
“沒事兒沒事兒,”陳音兒連忙道,“主任您已經幫了我不少忙了,再說了,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一直不變的事兒,本來我也想着做過這段時間不做了的,現在只是提前了而已。”
林主任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你們這野豬野兔啥的,還是能照常送的,咱們廠子裏還是依舊收的。”
陳音兒笑了笑,“那就謝謝主任了。”
既然那陳雪兒那麼想要這份生意,那自己就直接讓給她,看來陳杏兒的事兒沒讓對方嚐到教訓,正好,這次也讓那位嬌小姐嚐嚐,這風裏來雨裏去的錢,到底有多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