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很快到了,按照慣例,這天氣一向是陰雨綿綿。
陳音兒籌備的宴就擺在芍藥村的祠堂裏,一排的擺開,場面頗爲熱鬧,找的廚子手藝不錯,做出來倒也滋味挺美,再加上陳音兒出手大方,來的人每人一包大前門,那些村長幹部啥的更是一人一條彩蝶,這叫大傢伙都笑得合不攏嘴。
“陳家丫頭,你這是在外頭髮大財了啊,要不然光是這煙和酒就得不少錢吧。”有人喫飽喝足了沒事兒做,酸溜溜道。
“村長,您的話不能這麼說,當初是你幫了我們不少,現如今我稍微有了點能力,當然是要回請的。”
陳音兒這話說得極爲真摯,聽得那村長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點小事而已,不足掛齒,你們這些孩子孝順,把咱們記在心裏,往後過年過節多回來看看,芍藥村這兒永遠是你們的家。”
陳音兒附和一句“那是,我姥姥的墳都埋在這兒呢,我媽咋也放不下這兒啊。”
一屋子人其樂融融。
這邊熱鬧,那邊老陳家也沒閒着,老早就得了信兒,知道她們母女幾個要回村,說起這事兒,王氏可是第一個曉得的。
起先是好幾家根本不走動的嬸子紛紛上門,手裏還挎着一筐子雞蛋,滿臉羨慕的拉着王氏閒聊,“老嬸子,咱們可真是羨慕你,這回可算是熬出頭了,聽說那音兒在學校裏成績好的不得了,要考大學就是早晚的事。到時候等真成了大學生,您老就等着跟着享福去吧。”
王氏聽的雲裏霧裏,“好端端的咋突然說這話,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陳音兒現在是咋看待我們的,就算真的考上大學,她那個死倔性子,哪會給我們好臉色看。”
“話不能這麼說,”一個婦人笑呵呵道,“說到底你是她奶,她還能真的不認你不成,再說了,我可聽說這過清明陳音兒要帶着她媽回來祭祖呢,看樣子這孤零零在鎮上,沒個親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她們母女幾個現在手頭上是真寬裕了,就一個埋在地裏的人她們都要鬧得這般熱鬧,更何況你這個親奶奶還在這兒坐着,總不至於真的完全不管吧。”
話是這樣說,王氏聽的也動了心,沒想到這死丫頭還想起清明回鄉下認親來了,難不成那陳音兒這回真是良心發現,開始顧念親情了
王氏想出一點頭緒,搞不好還是覺得家裏沒個男人不好辦事兒,想求和順便撮合下她爸媽復婚,王氏打着這個主意,越想越覺得對,可不是嘛,她們孤兒寡母,家裏連個拿主意的男人都沒有,掙錢再多又怎樣還不是要乖乖聽話。
既然這樣,那自己到時候可要使勁兒提條件,不能輕易讓陳音兒那個小蹄子得意,別的也就罷了,她們母女幾個在鎮上掙了那麼多錢,好歹要拿出點兒來給這家裏添點兒啥東西,至於要買些啥,王氏私底下想了好幾日。
那人倒是答話爽利,王氏臉色一沉,“你說誰”
“就是您之前那個孫女兒啊,”對方故意放大了聲音,“聽說在外頭掙了大錢,這不回來讓咱們也沾沾光,說來說去,這還是當時王家奶奶您把人趕出去的呢,要不是您當時的決定,哪有她們母女倆如今的好日子啊。”
這話說的,可就是在王氏的傷口上撒鹽了,她臉色一黑,剛想發作,對方看出來異樣,腳底抹油一下子跑開了。
“小賤皮子,這下他們就算拿八擡大轎來請,我也是不去了的”王氏拉不下面子,放下狠話,一扭頭進了屋子。
話雖這樣說,她的眼神卻一直朝院子外飄,直到日上中天,喫席的人三三兩兩的回來,也沒見着有人來請自己,這才知道,原來陳音兒壓根兒就沒打算叫她過去。
王氏反應過來,徹底氣死,這死丫頭真是忘了祖宗了,好不容易回村裏來一趟,不光不來看她們這些個做長輩的,甚至連在村子裏擺席也不帶叫上他們家一塊兒了。
不光王氏心裏不舒服,陳雪兒和她媽也在隔間裏不停的嘀咕。
陳雪兒眼睛又紅又腫,像是哭了許久。
宋氏也語氣不大好,“雪兒,你說這事兒我都交代過你多少回了,就他們那個瞧不上咱們的勁兒,知道了這事兒那件事情還有啥迴轉餘地啊我叫你低調着點,別再惹事兒,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你是在騙他,你這傻孩子腦子裏咋不多帶個心眼兒,現在鬧成這樣,這下可怎麼收場啊”
“媽你還說我呢,好像你們一點責任都沒有,都怪你們一開始叫我假裝有孩子,不然今天那胡定國也沒理由把我趕出家門”陳雪兒十分委屈。
陳方立聽不下去,厲聲道“你這傻子,好意思說這樣的話,要是我們當時不那樣說,你以爲他們那樣的人願意娶你這個鄉下丫頭虧我還幫你把什麼都規劃好了,誰知道你這個丫頭蠢笨的厲害,偏往槍口上撞,這鬧成這樣還不知錯”
陳雪兒被他罵了個灰頭土臉,忙道“爸,這事兒已經是這樣了,你不能不管我啊,要不然那老胡家我再也回不去了,到時候你跟媽的日子也過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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