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木臉色瞬間就白了。
“好歹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江大富身上有很濃重的酒氣，像是剛從酒罈裏撈出來。
說話的時候，那股酒臭味更難聞。
江落木忍着不適，將靈瓊拉到身後，剋制住因爲多年來對江大富本能的畏懼，“你……找我幹什麼？”
“幹什麼？你說幹什麼？”江大富指着他大罵。
但沒一句話說到重點上。
四周全是圍觀的學生，江落木耳邊嗡嗡地響，除了江大富那讓人作嘔的咒罵，就只剩下身後女孩兒緊緊拽着他手掌的感覺。
“他是誰啊？”
“我出來的時候聽他說，是江落木的養父。”
“啊……那不就是江磬的……”
江磬的事正傳得厲害。
現在江磬的親生父親就出現了……
而且還是這麼一個形象，大家面面相覷，這也太……難以接受了。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沒關係？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老子可是養你十幾年，要不是老子，你現在早死了。”
江大富許是在江落木面前兇慣了，即便他現在是江家的少爺，他也依舊敢這麼怒罵。
江大富嗓門像是安了個喇叭，“你現在還把江磬趕出來，你就那麼容不得人嗎？”
江大富罵江落木忘恩負義。
罵他不知感恩。
說他一個人把他拉扯到大的不容易。
現在回到自己親生父母身邊，就不認他了。
江家都願意讓江磬繼續待在江家，他卻容不得江磬，把他趕出來，還把他腿給弄斷了云云。
四周的學生面色各異，對着他指指點點。
“好歹也是養父……”
“對啊，就算不是親生的，那也有感情。”
“江磬離開江家，和他有關係嗎？”
“換回來不是很正常嗎？都知道抱錯了，那肯定是要自己的孩子啊。”
“不是說江家願意讓江磬留下的嗎？”
“……”
聽得一知半解的衆人，也不關心真相，開始叭叭地發表看法。
這些竊竊私語使得江落木臉色更難看。
“你兒子江家不也給你養了十幾年，江磬這麼多年在江家喫的用的，哪樣不是最精貴的，算起來，夠你養幾個江落木了。”
靈瓊從江落木後面冒出一個腦袋，聲音清清脆脆的。
明明不是很大聲，卻不知爲何壓住了嘈雜聲，讓所有人都聽見了。
靈瓊不等江大富反應，繼續說：“你不感恩江家給你把兒子養得那麼好就算了，現在還來找江落木麻煩，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她聲音軟綿綿的，可語速挺快，江大富根本來不及打斷她。
“江家完全可以讓你支付這麼多年來養育江磬的費用，再或者可以查一查，當初掉包的事，真的是意外嗎？”
江大富瞪大眼睛：“你胡說八道什麼！”
靈瓊無辜地眨下眼，軟綿綿地說：“我就隨便說說呀，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不會真的是……”
“放屁！！”
靈瓊笑一下，也不糾結那個，“江磬是你親生兒子，他回到你身邊，你難道不高興？還是說，你覺得你兒子才配待在江家，江落木就只配給你打罵？”
江大富：“我……”
圍觀羣衆一聽，突然反應過來。
“對啊，自己兒子回去，難道不應該高興？”
“哎……好像是有點奇怪。”
“他不會是爲了江家的錢的吧？”
靈瓊似笑非笑：“江家把江磬送回去，只是讓本來錯誤的人生回到正軌，你現在想鬧什麼？想讓江磬回來？”
江大富：“他……”
靈瓊：“憑什麼呀？江磬在江家享受了十幾年，江落木呢？你給過他什麼好生活？你除了像現在這樣罵他，還能給他什麼？”
江大富：“可……”
江大富除了會罵髒話，嗓門大一點，哪裏能說得過靈瓊。
靈瓊：“江家沒有任何對不起你或者江磬的地方，你現在來鬧，也不過是讓大家知道，江磬的親生父親是個什麼樣子，並不會給江落木帶來任何損失。”
“他是江家真正的孩子，是江家的繼承人。”
“他也沒有做錯任何事，他不需要爲大人的錯誤買單。”
“保安。”靈瓊說完立即叫一聲，“這樣的人跑進校園，對學生大罵，你們還不管嗎？”
保安回過神，趕緊過來架住江大富。
江大富被說懵了，沒反應過來，被保安拖着往外走。
“等一下。”
靈瓊叫住他們。
她從江落木身後出來，走到江大富面前。
江大富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那張笑盈盈的臉，不知爲何讓他心底有點發寒。
靈瓊壓低聲音，“江落木不再是那個能讓你隨意打罵的人，你再敢出現在他面前，我不介意讓你兒子聲名掃地，你應該還不知道他都做過些什麼吧？”
女孩兒聲音甜軟，還帶着笑，好像是在話家常一般。
可江大富卻只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板升上來。
江大富哪裏知道江磬做了些什麼。
“一會兒我就發給你看看。”靈瓊指了指自己，“我或者江落木出一點事，那些東西就會出現在各大媒體上，你身邊的人，都會知道，你兒子幹過什麼，所以你最好別做什麼蠢事。”
靈瓊後退一步，揮下手。
保安立即拽着江大富出去。
江大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靈瓊。
靈瓊勾着淺笑，目送江大富被趕出學校大門。
她摸出手機，從資料裏找出江大富的號碼，給他發了幾張照片過去。
江大富隔着校門，看着手機裏的東西，腦子‘轟’的一下炸了。
他再擡頭往裏面看，那個女生還站在那裏，正遙遙地看着他。
對上他的視線，她還露出微笑，對着他晃下手裏的手機。
江大富額頭上冷汗唰唰往下掉。
對於江大富來說，他此時看見的哪兒是什麼小姑娘，就是一個惡魔。
一個揮舞着鐮刀，要他命的惡魔。
江大富抓着手機，轉身撞開圍觀的人羣，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