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何歡(全集) >第96章
    小老百姓自然不知內/幕,愛娣向慶娣描述的一半源於報紙,一半是流言。無論流言是什麼版本,都是以簡短的“活該”或者“現世報”作結語。

    慶娣握着手機的手微微作抖,心中且喜且悲。愣怔了半晌後,她囑咐妹妹說:“幫我去燒點香燭紙錢。”

    愛娣明白是指景程姐弟,情緒頓時也低落了幾分,悵然說:“我會去的。那個傻子,好死不如賴活着,要是能留條命到現在……”

    “這些就別提了。”慶娣嘆氣。

    雙槐樹街就在學院西門不遠,慶娣散步回去,路上看遛狗的老頭被狗牽去花壇邊,那隻雜種西施陶醉地深嗅一株開着黃色小花的植物;經過一幢舊居民樓,她聽見二樓的女人晾着衣服低低哼唱的歌。

    正如小愛所說,如果他們兩姐弟能活着該多好。活着,才能見證生活的喜樂。

    緩緩走到小街路口,遠遠看見鐵柵欄旁停靠的鐵灰色卡宴,慶娣微笑,急走兩步迎上去。

    “看見我一點也不意外?”

    和上次比,他此時神采飛揚。

    “考場出來,未接電話裏面沒有你。”

    “還說給你個意外驚喜。”他訕訕的。

    “你不問我複試的表現怎麼樣?”

    “不用問。我知道你行。”

    見她展顏,笑意下一秒盈滿他雙眼。

    古城之春,天高雲淡。清明的幾場小雨後,雙槐樹街上的老槐樹老榆樹綻了新綠,正是下班時間,大街上的車聲遙遙傳來,與附近的人聲交織在一起,空氣裏全是復甦與蓬勃的味道。

    他那一笑,眉目疏朗,似是恢復了些微當年的少年氣。

    “有公事來京裏?怎麼不喊小鄧和大磊開車?來去又是十多個小時,老這樣對脊椎不好。”

    姜尚堯想說專程來看她,又擔心太過急進破壞了來之不易的親近。更不能說他故意撇開了小鄧和二貨,只爲了與她單獨相處多一秒。“我明天辦完事再回去,不累。今晚上找不到飯點,慶娣,再請我喫頓面吧。”

    這麼拙劣的藉口,是想吃麪還是想見面?慶娣啼笑皆非,“你吃麪喫上癮了,我做頓飯給你吧。”

    上了樓,她沏了杯茶給他,自去翻找冰箱。一邊料理着,一邊用肩膀夾着電話向多位好友一一彙報下午的複試情況。發現他佇立在小廚房的門邊,慶娣衝他一笑繼續忙碌。

    這樣的感覺許久不曾有了,在礦場同居時,她不是沒給他開過小竈,只不過那會他沉浸在一種事業上升帶來的刺激感中,忽略了,也差一點錯失了她的溫柔。

    “那個……周鈞,他還沒下班?”上樓時姜尚堯已經做好了道歉的準備,如果那小子記得曾被他的皮鞋底蹂躪過那張粉嫩臉蛋的話。

    “他出外拍,去了雲南。剛纔電話裏還說這樣的好天氣,等他回來一起去玉淵潭划船賞櫻花。”

    姜尚堯不由沉默。她看似文靜,內裏活潑好動,以前在冶南就經常帶着孩子們踏青,雖然那踏青不過是在熟悉的鄉間採集植物標本,捉些小蟲子。而他,現在細想來,只陪她在槭樹林裏轉悠過幾圈,最遠也不過一起去壺口吹了次冷風。“你們,生活挺豐富。”

    這話聽來有些不是滋味,慶娣乜他一眼。

    他有些尷尬,“我沒喫醋。”

    無力的辯解把慶娣逗笑了,緊接着聽見他老實承認說“有一點”,慶娣嘴角笑意加深。

    “好吧,確實是難受。你走後,我時常猜測你在做什麼,你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快不快樂。就算是現在,也有一種被隔絕在你世界外的感覺。慶娣,我想我現在體會的正是你當初的心情。當初沒有給你充分的安全感,是我做的不夠好。對不起。”

    慶娣擦乾洗菜的手,怔然回視他。讓女人痛下決心分手的往往不是因爲情逝,而是因爲對方不夠好。有哪個女人不希望一生得一心愛從一而終?

    許久後她嘆說:“我還是不夠灑脫,總說我喜歡你,自然而然會付出,對你好就是送你的最好的禮物。不言苦,不道悔。可聽你說對不起,還是會有安慰感,好像心裏的一些空洞被填補了。”

    “……我媽教我,感情就是你欠我一點,我欠你一點,算不清楚了,就會糾纏一輩子。”姜尚堯頓一頓,接着緩緩說:“以前總是我欠你,以後我會讓你欠我很多很多。”

    慶娣細細品那話裏的意思,眼裏銀光忽閃,她抿脣一笑,指揮他說:“那你先把米洗了,飯煮上。”

    他爲之一愕,隨後緩緩揚起嘴角,擠進小廚房問:“米在哪?”

    喫飯時,姜尚堯看見常用的三副碗筷,遲疑地問:“彭小飛經常來作客?”

    “他哪是客,只差沒交伙食費了,還有圓圓兩口子也常常來。周鈞那人性格好,愛交朋友愛熱鬧,興頭一起就在家大開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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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不說她閨蜜譚圓圓和好友周鈞,僅只彭小飛,兩次見面中,姜尚堯已經隱隱感覺到彭小飛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敵意。破除成見改變觀感需要時間,姜尚堯沉吟說:“以後我多上來,請他們喫飯。”

    “那麼遠,你又那麼忙。”

    他眼神熾烈,“我要是常駐京裏呢?”

    慶娣停下筷子。

    “說常駐不太可能,經常過來還是可以的。我想趁樓價還不算高,趕緊的再買兩套。下半年奧運會,姥姥也常唸叨着能過來看一眼盛況。”

    如果只爲了奧運,他完全可以現在定下酒店。這兩年有很多家鄉人組團來京裏投資買房,他是緊隨潮流也不一定。慶娣這樣理解,但他凝視她的目光分明與當年他說“下午看的房子滿不滿意?喜歡就買下來”時一般模樣。

    他掩飾的苦心,慶娣略一思忖已經瞭然。“那這次上來是打算買房?”

    姜尚堯微微有些尷尬,遲疑說:“去年已經買了,在東直門附近。明天是去收樓。”

    見慶娣愕然,他連忙解釋說:“去年是跟朋友一起順便買的,當時沒想太多,只覺得能靠近你一點也是好的。明天去,你喜歡的話我們再挑兩套。”

    “姜尚堯,你說話前後自我矛盾。還有,買房子像買大白菜,房價就是被你們這些暴發戶炒高的。”

    姜尚堯拿不準她是生氣還是調侃他,定定望着,見她笑起來他才微籲一口氣,無奈地說:“去年幾次來京,又想見你又怕惹你生氣,因爲太在乎,所以總是犯錯。”

    當初不是他欲蓋彌彰地,何至於引她起疑。慶娣撥弄碗中的米粒,淡淡說:“其實不用擔心什麼,做你自己,是真心是假意我會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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