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盜妃天下(完美珍藏版) >第8章 一江春水
    臨江樓,二樓雅室。

    瑟瑟臨窗而立,麗目透過半開的窗,望向樓外一泓碧水。

    今晨回到江府後,無意間摸到頸間,才發現頸上戴着的金令牌不翼而飛。那金令牌是日後出海的信物,卻讓她弄丟了。她細細一想,便知曉竊去金令牌的人除了白衣公子再無別人。昨夜只有他近得了她的身,想必是她點了他的穴道,擄着他向外走時,他下的手。他假裝被她挾持,卻原來是要從她身上盜取東西。

    盜者反被盜,說起來真是顏面無存。

    想起他的手,曾經探入她的頸,盜走了掛在脖頸上的金牌。瑟瑟不禁羞愧而且後怕,若是他要她的命,那還不輕而易舉。

    白衣公子看來並非沒有武功,而是武功高深莫測。

    原以爲,她是真的挾持住了他,卻沒想到,她徹底被這個人耍弄了。

    瑟瑟氣恨難當,便回到璇璣府去尋他,卻未見到那個白衣公子,也未見到那個玄衣公子,只得到管家一句傳話,那白衣公子在臨江樓候着她,卻沒說明時日。

    瑟瑟已經在臨江樓等了一日兩夜,爲了要回那枚金令牌,她不得不白日黑夜在此候下去。

    夕陽西下,晚霞將河面妝點成胭脂色,河水脈脈流淌,帶着傾城般的悽清。兩岸嬌花靡靡綻放,晚風裏傳來悠悠絲竹之音。眼見夜幕初臨,這一日又將過去,可,那個白衣公子卻始終不曾出現,瑟瑟心中不免失落。

    室內席案上,放着一架五絃古琴,瑟瑟跪坐在錦墊上,黯然撫琴。

    琴音忽高忽低,優雅婉轉。有江畔流水的清靈,有雪湖凝冰的冷澈,有幽澗滴水的靜雅,亦有幽潭深水的空靈。

    玉指如飛,在琴絃上跳躍撥弄着。

    她整個人已沉浸在琴音裏。

    琴曲似窗外流水,不斷流淌。

    一陣簫聲忽從水上飄來,揚揚悠悠,飄忽不絕。

    那吹簫人好似有意和她爭勝,簫音裏瀰漫着孤高殺伐之意。

    瑟瑟好勝心起,十指一輪,清麗的琴音由緩而急,繁音漸增。激揚高亢中透着乾淨利落,落葉秋風,冷月清霜,一片肅殺。

    河面上,一時靜謐得似無人之境,唯有清幽的琴聲和悅耳的簫聲。

    琴曲終轉爲一片婉轉,簫聲也漸漸趨於低沉,兩股樂音疊在一起,纏綿悱惻,竟是說不出的合拍。

    一曲而終,琴音停歇,心絃卻猶在顫動。昔日伯牙子期,將心事賦琴,人去琴碎絃斷,再無人聽。她從未想到,她的琴曲終有人能和上,而且竟是如此合拍。

    她如夢般地走到窗前,從半開的窗子裏向外望去。

    一艘華麗的畫舫,正緩緩駛向窗邊。甲板上,一個長身玉立的月白色身影卓然而立,手中執着一管洞簫。船頭的琉璃燈和着明月清光籠罩着他,他仿若站在雲端的天神,優雅出塵。

    吹簫的人竟然是那個盜了她金令牌的白衣男子。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不想今夜竟逢知音,煩請閣下下樓一敘。”白衣公子的聲音好似和風漫過河面,溫雅中透着冷澈。

    等的就是他,自然要下樓了。瑟瑟撫了撫衣衫,好似夜鳥一般從窗子裏飄出。足尖輕輕點在甲板上,夜風蕩起,墨發雲一般在腦後飄揚。月色漫上青衫,和她眸間的光華一樣清冷。

    看到瑟瑟的那一剎那,一抹光華從白衣公子漆黑的眸間掠過。

    “久候多時,閣下終於姍姍而來!”瑟瑟冷聲說道。她的身量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高挑的,可站在他面前,還是顯得嬌小。面對着他,無端一股壓迫之感涌來。

    白衣公子犀利的眸光從瑟瑟身上那件男式長衫掠過,挑眉道:“世人怎會相信,纖纖公子原是一女子!”

    瑟瑟心中一驚,他怎知她是纖纖公子?她記得,那夜,她不曾在他面前施展暗器。心中驚疑,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閣下如何認爲我是纖纖公子?”

    白衣公子脣角微翹,極其自然地把玩着手中玉簫,漆黑的眸間閃過一絲異樣。

    “素聞纖纖公子武有雙絕,乃暗器和輕功。方纔雙足踏在船舷上,船舷不曾有一絲的顫動。這份輕功造詣,應當稱得上一絕吧!”白衣公子溫雅的聲音在夜風裏盪開。

    當日,夜無煙憑“暗器千千”知曉她是纖纖公子,不足爲奇。而今日,這個白衣公子僅憑輕功造詣便猜出她是纖纖公子,倒真是厲害。說起來,她纖纖公子的名頭也只是在帝都比較響亮,在江湖上,還算不得入流的人物,卻不想這人竟對她瞭解得這般透徹。

    “今日來,我只想要回我的東西!”瑟瑟挑眉道。

    夜色悽迷,晚風徐送。

    畫舫在河面上徐徐前進,面前的河面寬闊起來,瑟瑟只覺得頭頂蒼穹如漆,冷月如鉤,面前水色如墨,河光瀲灩。

    層疊的山水之間,皎白的衣衫伴着黑緞般的墨發在風裏飄揚,面具遮住了他臉上所有表情,只有露在外面的黑眸,目光如炬。

    “方纔已領教了纖纖公子的琴藝,卻不知棋藝如何?對弈一局如何?”他答非所問地說道,聲音無比溫雅。

    “好,先給我東西!”瑟瑟擡首,尖尖的下巴近乎倔犟地翹着,聲音很冷。

    “不過是一條金鍊子而已,能值幾兩銀子,難道說,你從璇璣府竊走的那幾件寶貝還抵不過它?”他凝立於船頭,白衫當風,襯得他愈發聖潔。

    瑟瑟聞聽此言,心中一鬆。那金鍊子在他眼中,確實不算金貴之物,怕不及他玉冠上那粒南珠價值的一半。他或許真不知那金令牌的用途,是以,才稱之爲金鍊子,以爲是自己的飾物。

    如此一來,要回金令牌便容易多了。

    “那金鍊子倒確實不算矜貴之物,自然入不得貴人的貴目。但那卻是在下自小佩戴之物,既然你看不上,還請歸還。璇璣府的東西我日後自會完璧歸趙,決不食言。”

    “璇璣府的東西我不管,既然你想要回金鍊子,我倒有一個條件!”白衣公子言罷,負手走入船艙。

    瑟瑟只得尾隨而入,來到艙內。船艙內佈置得簡單雅潔,靠窗的几案上,擺着一方棋盤。兩人面對面落座,一個侍女走了過來,爲兩人添了一杯茶。

    “纖纖公子可會弈棋?”白衣公子道。

    “略通一二。”瑟瑟淡笑道。

    “對弈一局如何,你若是贏了,東西自當奉還!”白衣公子挑眉。

    瑟瑟黛眉一凝,要說弈棋,她的技藝不算差。只是,眼前的男子,她卻不敢小瞧。但,看樣子不這樣,金鍊子也不好要。畢竟,要論武功,她更不是他的對手。就憑那夜,他能在她毫無所覺下盜走了金鍊子就可以知悉。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