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盜妃天下(完美珍藏版) >第31章 情海微瀾
    白日裏看山,綿綿羣山,崇山峻嶺,山清水秀,雲霧繚繞,不失爲佳景;晚上看,卻是另一種境況了,處處黑壓壓的山巒,陰森森的。

    夜裏的山風極冷,像刀子一樣,刮透了貂皮披風。走在山路上,時不時聽到野獸的吼聲,令人膽戰心驚。

    瑟瑟握緊手中的新月刀柄,準備隨時出鞘。手中拿着風薔兒那顆珠子,微弱的清光,只能照見足下尺許遠,不過這就足夠了,憑着這一絲光,瑟瑟纔沒有掉入深淵。

    她在山中走了約一個時辰,感覺自己已經出了春水樓地界。半夜裏這樣在山間遊蕩,着實危險,若是不小心掉下山崖,就算是有輕功,怕也是難以活命。

    正想找一處地方躲一躲,待天亮了再出山,無邊暗林中,忽然一陣窸窣聲,一種血腥的氣息,隨着夜風,悄悄地潛了過來。一股涼氣順着瑟瑟的脊背躥了上來,她的手臂和雙腿,都一點一點化成了冰。

    瑟瑟驚恐地回頭,不遠處的黑暗中,有兩點綠光在閃爍,隱約聽得到喘息之聲。

    有野獸!

    瑟瑟心中大驚,伸手一拔,新月彎刀出鞘。就在此時,那兩點綠光伴着一個龐大的黑影向她壓了過來。

    天太黑,瑟瑟根本就沒能看清撲來的是什麼野獸,只能聽風辨位,她迅速旋身躲開,同時彎刀一揮,似乎是刺中了野獸的前腿。野獸一擊不中,還被瑟瑟的彎刀劃傷,頓時獸性大發,狂吼一聲,黑影緊跟着一陣腥風,再次向瑟瑟撲來。

    瑟瑟揮刀迎上,就着微弱的月色,和野獸周旋了數十招。最後,瑟瑟藉着淡淡的月色,辨清野獸的脖頸,直直刺了過去。野獸中刀倒下,只是,發了狂的爪子還是在瑟瑟肩頭劃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瑟瑟從衣衫上撕下布條,將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這才就着月光看清眼前的野獸是一隻大虎,真是兇猛的傢伙。

    瑟瑟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這才發現,和大虎周旋時,身上的那粒照明的珠子不見了。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瑟瑟嘆了嘆氣作罷,反正也不打算夜裏出山了。

    走夜路加上殺老虎,耗費了瑟瑟一些體力,此時,她有些虛弱。眼前一片黑壓壓的林子,瑟瑟縱身上了樹,找了一個合適的枝丫,便躺在上面休息。她身上蓋着風薔兒給她的披風,倒還算是舒服的,林子裏的風比山崖上小得多,身上也不怎麼冷了。

    瑟瑟之前的內功心法練到了第四重,上次在海上和西門樓大戰,損失了些許內力,如今的功力只有三成多。這次回到東海,是要好好地習練內功了。

    她合上雙眼,暗運真氣調理內息,約摸過了一個時辰,瑟瑟聞着林子裏幽淡的野花香氣,墜入了夢鄉。

    明春水是突然醒來的,他並沒有做噩夢,但不知爲何會從酣眠中驚醒。醒來後,這才發現懷裏抱着的,是錦枕。

    他心中驀然一沉,不好的預感襲來,睡意全消,披衣下牀,屋內屋外尋了一遍,尋不到瑟瑟青衣翩然的身影。

    此時雲輕狂過來稟告道:“樓主,屬下有夫人的消息。夫人方纔出了山谷,屬下已經派人去尋了。”

    明春水黑眸中墨靄重重,聞言眸色一亮,大步向外走去,竟然連外衫也來不及穿上。

    一個侍女慌忙取了一件厚厚的披風,卻只能遙見明春水疾步而去的身影。雲輕狂低嘆一聲,接過披風,追了過去。

    風薔兒給瑟瑟的那顆珠子,是塗着特殊香氣的,一隻小白鼠從風薔兒袖中爬出來,在空氣中辨認着那香氣,沿着山道向前爬去。一衆侍衛舉着松油火把,尾隨着小白鼠一路奔去。他們追到一處山坡上,看到一隻被殺死的大虎,趴在那裏。

    衆人倒抽了一口氣,明春水和雲輕狂恰在此時趕到。

    明春水眸光犀利,冷聲問道:“人呢?”

    小白鼠不再向前爬,鑽到大虎的爪子處,啾啾地叫。

    明春水伸袖一拂,虎爪被掀開,爪子下,壓着一顆泛着柔光的珠子。立即有春水樓的人上前將珠子撿了回來,遞到明春水的手中。明春水捏着珠子,眸光忽然一凝。

    珠子上沾染着血絲,他蹲下身,看到虎爪上,也是淋漓的鮮血。虎身上流出來的血還不曾流到這裏,可想而知,這是和虎搏鬥的那人身上的血。

    瑟瑟!

    珠子尋到,卻斷了人的消息。

    明春水伸掌一拍,如腰粗的大樹咔嚓齊腰折斷,碎屑紛飛。他的心也炸開似的痛楚,那痛楚蔓延到全身,四肢五臟,無一處不痛。

    他環視四周,看到四周的地形都是極其陡峭的,受了傷,她絕不會在深夜裏下山。看到不遠處那處林子,他冷聲吩咐道:“到林子裏去看看。”

    衆人分散開,到林中搜尋。

    偌大的林子被火把照得一片亮堂,明春水的眸光好似被黏住一般,凝注在一棵樹上。

    江瑟瑟蜷縮在樹上睡得正酣,身上蓋着風薔兒那件貂皮披風。四周的動靜將她驚醒,她睜開眼睛,只看到一片沉沉的黑暗。忽然憶起自己這是在幽暗的林中,她動了動身子,從枝丫上坐起身來。

    黑暗中,方纔的聲音似乎又消失了,林中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瑟瑟覺得有些奇怪,仰首向空中看了看,空中是一片濃墨般的黑,睡之前那美麗的星星和月兒已經不見。

    這麼快便陰天了嗎?

    她輕輕蹙眉,若是山間下雨便糟糕了,她從樹上躍下來,決定繼續下山。

    林中,被火把照得通明,衆人屏息看着瑟瑟,卻見她好似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風薔兒心中一沉,八九月份正是林中黃茅瘴最盛之時,她竟然忘了給她一顆解瘴毒的藥丸。看樣子,瘴毒侵體,已經致使樓主夫人暫時目盲了。

    瑟瑟摸索着走了兩步,頓覺詫異,怎地眼前竟這般黑啊。這樣子摸索着下山,是萬萬不可能的。而且,她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

    她的腳步忽然一頓,只覺得玉手摸上了一堵障礙。

    硬朗的,溫熱的,還伴有咚咚的心跳聲。

    這是人的胸膛,一股青竹的淡香撲鼻,瑟瑟一呆,連連後退,可是手卻已經被一雙鐵鉗般的大掌牢牢握住了。

    明春水在林子裏卓然而立,白衫當風,獵獵飛舞,看上去風姿嫺雅,雲淡風輕,只是白衫下的身子卻繃得像一根弦,面具下的黑眸墨靄重重。

    他的視線緊緊鎖着瑟瑟,看着她從樹上躍身而下,看着她纖長的黛眉輕蹙,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邁步。

    他一言不發,就那樣淡淡地望着她,眼神如冰封鏡湖,不興一絲波瀾,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線。直到瑟瑟一步一步,茫然而戒備地走到他面前,直到她的手,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胸膛,他才猛然伸手,一把握住了瑟瑟的手腕,將她拽到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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