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黃昏下的世界樹 >第七章 魔鬼的引誘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兄妹二人依偎在一起,彷彿這天地間就剩下他們,

    即使,沒了一切我還有你。

    回到家裏,桑吉看見餐桌上的飯一點都沒動,自言自語道:“午餐都沒喫,還沒起牀啊。”

    “先藝你去叫下媽媽,我去做晚餐。”桑吉深呼一口氣,想甩掉心中的不快,畢竟人還是要向前看的。

    “咻,咻。”廚房傳來桑吉的口哨聲,爐子上煮着粥。

    “哥,媽媽醒不來,我叫不起她。”先藝跑到廚房,顫抖地說道。

    “起不來?她還不想起牀呀,那就再睡會兒唄。”桑吉調整了一下心情,感覺狀態不錯,絲毫沒有聽出妹妹聲音中的恐慌。

    “不是,是我根本叫不起來她,我怎麼叫她,她都不醒。”先藝帶着哭腔的說道,發紅的眼睛,又開始淌着淚花。

    桑吉臉色鉅變,擦了擦手,顧不上摘圍裙,立刻飛奔到母親的牀前。顫抖的雙手伸向她鼻尖,那一刻他閉上了雙眼。噗通,他跪在了牀邊,世界在他的眼中一片灰暗,先藝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桑吉的心中像是一萬頭戰馬在奔騰,鐵蹄敲擊着心田,一下一下撕裂他那難以察覺的僞裝。

    自父親去世以來,七年的苦難,在這一刻衝破他那脆弱心房,擠開他的喉嚨。仰天長嘯!

    這一聲道盡無數的屈辱與不甘,訴出那不爲常人所道也的痛苦。

    先藝撲在母親身上放聲大哭,聲音都變了樣,“爲什麼是我,爲什麼是我,爲什麼要生下我!沒有我,你怎麼會死。

    桑吉跪在牀前,一臉肅穆,久久不語。

    沒有教堂與樂隊,客廳的棺材裏安置着母親的屍骨,周圍擺放了一圈白花,來客能夠瞻仰遺容。年邁的祭祀在靈前做着最後的禱告,桑吉和先藝身着黑色的喪服跪在一旁,安格爾,庫丹還有一部分鄰居也都來悼念。

    因爲先藝年幼,家裏人丁奚落,也沒什麼親戚,只好僱來四名青壯扛着棺材的四角,朝着村裏公墓方向擡去。先藝倚着哥哥‘嚶嚶’的低聲哭着,桑吉神情一片冷漠,雙眼毫無神采,擁着妹妹跟在後面。

    雪一直在下着,彷彿這個世界都被着淒涼的白色所包裹,落在黑色的喪服上格外的鮮明,就像老天在送行一樣,呼呼的寒風譜寫着一首葬歌。

    禮畢,一抔抔雪土落入坑中,蓋在棺材上。就好像是母親和他們在這世界上,最後一點聯繫被掩埋,沉入地下,永訣於日。

    母親下葬後周圍的人都紛紛告辭,多恩的父親拉着多恩上前道歉,語氣倒是婉轉,就是想請兄妹二人改日到家中做客。先藝閉着紅腫的雙眼抽噎着,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桑吉一臉冷峻,點了點頭,摟着先藝回家了。

    閣樓中擺放着父親,母親的遺像。桑吉安頓好妹妹,來到這裏,蛛網倒是清理的很乾淨,就是地板上落着一層厚厚的灰塵,和一對鞋印。桑吉盤膝坐下,點燃兩根白燭,靜靜的凝視着母親。燭煙燻得他眼睛有些發~漲,但是依然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閣樓牆皮一層層脫落,母親的身影從遺像中跨出,地板碎裂,一切景象都從眼前消失,僅剩母親和他對視着。一陣恍惚,她又消失不見,一具溫軟的肉體從背後摟住他,桑吉想扭頭回看,一雙冰冷細膩的手捂住他的眼睛。

    “我的孩子,

    你還在苦惱些什麼?”

    “我沒能完成我的諾言,我沒能保護好你?”桑吉愧疚低下他的腦袋。

    “那你又恐懼着什麼?”女人貼着他的臉頰。

    “父親。”桑吉沉重的說。

    “他保護了你,保護了先藝,他可是最強的男人。”女人調笑着說。

    “爲什會是我們,爲什麼偏偏是我們被抓走!”桑吉吶喊道。

    “是因爲他的強大?”

    “他的強大……”

    “因爲敵人懼怕他的力量”

    “對,懼怕他。”

    “如果他並不強大?”

    “那,那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都是那力量!都是那【鬼靈花】!我討厭那東西!”桑吉面孔詭異的扭曲着。

    “爲什麼要我來承擔後果,我犯了什麼錯,爲什麼!爲什麼!”桑吉聲音越發微弱。

    “那你現在呢?”

    “我……我就像個廢物。”

    “那你又保護的了誰?”女人低語到。

    “我什麼都保護不了。”桑吉再次低下頭,像是在懺悔。

    靜靜地沉默着。

    “呵,你無能!”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桑吉耳畔響起。

    “不,我沒有。”桑吉軟弱的迴應着。

    “如果不是你,你的妹妹怎麼會承受這樣的屈辱?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死!”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安格爾、先藝、母親、父親、鄰居、朋友,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宛如地獄的頌唱,又好似魔鬼的低語。

    “是我的錯,我的錯。”

    “我有罪!”眼淚奪眶而出。

    “啊,啊……”桑吉低吼着,瘋狂抓着自己的腦袋,臉上刷出一道道血痕,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

    光,耀眼的光在桑吉的眼前閃爍。那是救贖,那是真正的力量,繁瑣的字符在其中跳躍,桑吉一個都不認識,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真意。

    伸出那雙粗糙的小手,桑吉緊緊的抓~住它,生怕它離開了自己。一陣陣暖意沖刷着身體,那感覺像是要飛上天空,自由再召喚着自己。桑吉微閉着雙眼,享受這一切,他能感到自己在變強,充沛的力量涌~入這個身體中。比那次祭祀儀式要要舒服上百倍,上千倍。

    若是有旁人在場,定會驚訝叫出聲來,虛空中裂開一道黑色的縫隙,向外噴吐着黑色的粒子,不斷匯聚在那個男孩身上,男孩伸出一隻手抓向裂縫,無數黑色的觸鬚順着手臂,插向眼睛,鼻孔,耳朵,四肢關節等身體各處,不斷鼓入黑色物質。整具身體好像透明一樣,能夠看到一條黑色的脈絡遍佈全身,透過肌肉印在皮膚上。

    桑吉沉醉在其間,享受着那份恩賜,他感覺好像擺脫掉一切壓力,輕飄飄不沾一絲塵土。

    脈絡形成完整的迴路,皮膚上的紋路也足夠清晰,黑色的觸手縮回裂縫,一切都將歸於平寂。桑吉漸漸退出那種感覺,他握了握拳,渾身充滿力量,就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那般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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