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法醫秦明:屍語者(第一季) >第5章 水上浮骸(1)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大四的實習期,作爲班長的我和其他8個弟兄被帶到了南江市公安局,開始法醫的專業實習。南江市局有很多我們的師哥師姐,我們受到了他們的熱烈歡迎。就算在2002年,南江市公安局法醫中心的基礎設施在全國也是首屈一指的,實在讓我們這些實習生歎爲觀止。整個法醫中心佔地面積25畝,有一棟辦公樓、一棟宿舍樓、四個獨立的解剖室和能容納98具屍體的冷藏庫,另外還有魚塘、菜地、靶場。這樣的條件,我們省到目前也還沒有建成一家。

    屍體冷藏庫是我們公認的比較恐怖的地方,陰森寒冷的走道兩旁整齊地羅列着數十組四聯整體冰櫃,因爲殯儀館是定期來拉屍體,所以這98個空位基本是滿員的。看守屍庫的是一個聘用的老大哥,我們初來乍到的時候,他也關切地問我們害不害怕,我的同學們都覺得嚇人,只有我,一方面已經有了解剖屍體的經歷,一方面又是班長,所以總會硬着頭皮,裝作不屑的樣子說:

    “怕?這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屍體嘛!”

    南江市局的工作量,是我老家那樣的小地方不能比擬的,每天平均要跑三個非正常死亡現場,每天平均要解剖檢驗一具屍體,所以,我們在南江的半年十分忙碌,整天就是食堂、宿舍、解剖室、現場四點一線。

    四點一線跑了快一個月,沒有碰見一起奇案,作爲實習生的我們甚感無趣。

    這天,又輪到我的帶教老師飆哥值班,我們閒來無事在值班室聊天。飆哥的外表一點兒不像他的名字那樣彪悍,他是個瘦瘦的、帥帥的、文質彬彬的30多歲的男人。關於他有很多傳說,據說因爲他屢建奇功,連續破獲了幾起大案,南江市局獎勵了他一套房子。當然這只是傳言而已。

    “怎麼沒有一起有懸念的命案啊?體現不出我們法醫的作用嘛!”我耷拉着腦袋嚷。

    “烏鴉嘴啊!”飆哥用純正的南江話說道,“這種事情不能說的,一說就中。”

    “哪有這麼邪門兒……”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值班電話猛然響起。

    飆哥一臉邪惡:“看看,看看,靈不靈,靈不靈?”

    “我纔不信呢!要麼是個非正常死亡,要麼就是預約傷情鑑定。”這種事,說說就能來?怎麼可能!

    很快飆哥接完了電話,一臉無奈地看着我,說:“烏鴉嘴!走吧,去護城河,屍塊!”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真有咒語之說?我又不是巫師!要麼就沒案子,一來就是碎屍?雖然知道自己馬上要開始忙了,但那時的我心裏充滿莫名的興奮感。當然,現在的我和飆哥一樣害怕大案子的出現,也就只有新上手的法醫纔會對發案充滿期待。

    很快,我們驅車趕到了案發現場。護城河的兩邊都拉起了警戒帶,交警、巡警、轄區民警和刑警的車輛停在路邊排了好長一段。南江大學曾經有一起轟動全國的碎屍案,過去好些年了,依舊沒有偵破。所以一聽到碎屍案,各部門都十分緊張。警戒帶的周圍是黑壓壓的一大片圍觀羣衆。越過警戒帶,走進警戒區域的時候,我心裏升起一種神聖感,就像初次戴上手術手套一樣。

    發現屍塊的是南江護城河上的一名清淤工人。他在小船上工作的時候,突然發現河面上一塊白花花的東西時沉時浮,他一邊在心裏暗罵往河裏丟垃圾的人,一邊划船過去,沒想到撈上來一看,竟是一塊切下來的人的胸部。他當時差點兒被嚇得跌落水中,於是趕緊報了警。

    護城河上十幾條小船全載着民警在做網格式打撈,希望能從水中再打撈出更多的屍塊。碎屍案件中,發現的屍塊越多,破案的線索自然也越多,但是茫茫護城河,再打撈出屍塊的概率很低。飆哥帶着我們仔細查看已經被水泡得發白的屍塊,看得出來這是女性右側的乳腺和胸大肌,屍塊的分割面十分整齊,脂肪組織和肌肉都已經變得蒼白,可是,就這麼一塊軟組織,能有什麼線索呢?

    突然,圍觀的人羣開始嘈雜起來。看來有新情況了。果然,其中一艘打撈船上的民警用抓鉤鉤起了一個塑料袋,在船上打開檢查。很快,打撈船向我們所在的岸邊駛來,有新發現了!

    看到塑料袋裏的物件,我們興奮的心情很快又墜入了谷底,塑料袋裏的兩塊屍塊,是另外一側的乳房和整個腹壁軟組織。在碎屍案中,骨頭的價值遠比軟組織高得多。眼看天色暗了下來,能打撈到骨頭的希望基本是破滅了,下一步的工作也就陷入了僵局。

    “走吧,回中心再仔細研究。”看着打撈船陸續靠岸,飆哥知道打撈工作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回去的路上,我無助地問:“飆哥,這就不打撈了嗎?我們接下去該怎麼辦?”

    “這麼大的護城河,總不能把水抽乾吧?不過,我估計明天會下蛙人的。

    但是面積這麼廣,能打撈到的希望很渺茫啊!”

    “這樣的案子,我們能發揮什麼作用?”

    “當然,碎屍案主要是找屍源,屍源找到了,案件就破獲了一半。所以,碎屍案還得看我們的本事,能不能制訂尋找屍源的條件,從而縮小搜查範圍。”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是心裏在不停地打鼓,就三塊屍塊,怎麼縮小範圍?雖然現在DNA技術已經很成熟了,但是我們國家沒有大範圍的DNA數據庫,所以DNA只能作爲證據,而不能作爲尋找犯罪嫌疑人或者屍源的線索。

    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這個時候,飆哥的心裏也同樣沒有任何把握。

    回到中心,我們馬不停蹄地辦理了屍體入庫的手續。雖然只是三塊屍塊,但是也必須按照全屍一樣辦理手續,三塊屍塊要分開放,DNA鑑定認定爲同一人以後才能放在一起,以防出現的是兩起甚至三起碎屍案,我們不能主觀地就確定三塊屍塊肯定是一個人的。辦理完手續後,我們又提取了少許軟組織送去DNA實驗室,連夜進行同一認定。然後我們回到值班室,開始

    討論下一步的動作。

    “不管怎麼說,等到同一認定完以後,下一步得看看三塊屍塊能不能拼在一起,然後再想對策。”飆哥若有所思。

    看着沉思的飆哥,我知道在這個案子裏,制訂尋找屍源的條件的確會很難。屍源尋找的條件,包括必要條件,比如性別、年齡、身高、體重、衣着等,還有一些特定的條件,比如文身、疤痕、畸形或者胎記等。要“猜”出這些條件,僅僅依靠這三塊屍塊,真的可能嗎?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飆哥喊了起來:“認定同一了,起來拼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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