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放的妻子點點頭,對於李解放的死,她沒有太多的悲傷,更多的可能是解脫。
“不會是刑事案件吧?哪有殺人不弄死就扔路邊的?那要是救活了,豈不是自尋死路?”民警提出了質疑。
“我們只是懷疑,目前還不能下結論。”師父說。
到了殯儀館,師父一聲不吭地和我們一起做完解剖。師父解剖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因爲他認爲多說話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判斷。
解剖完,我們聚在水池旁洗手。
師父突然對一旁的民警說:“交刑警隊立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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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站在一旁的民警,就連我都吃了一驚。立案必須要發現有犯罪事實,通過這幾個小時的解剖,雖然看到了一些損傷,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不是交通事故的損傷,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
“您確定這是一起命案?”民警在一旁悄悄地問道。
“可以排除是交通事故損傷,應該是直接打擊所致。所以,應該是一起命案。”師父斬釘截鐵的態度再次展露出來,“走吧,我們去會議室,對專案組介紹一下屍檢情況。”
會議室裏,刑警隊員們面色凝重。一起這樣的命案發生,大家都會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非常重。當刑警時間長了,就會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情結。即便刑警這份職業最爲清苦、最爲辛勞、最爲危險,但是當過刑警的人,從心裏認爲自己一輩子是刑警。每起案件的發生,刑警們一方面會爲接下來的辛苦工作擔憂,一方面又會對面臨的挑戰充滿欣喜。
“屍體的損傷主要集中在頭部和四肢。”師父對照着幻燈片慢慢地說道,“雖然死者的頭部搶救手術過程中取掉了部分額部顱骨,骨瓣又未能在醫院調取,不能看清楚骨瓣的骨折形態,但是我們可以通過CT片看到,這是一個條形的骨折線,沒有凹陷、沒有粉碎。這樣的骨折線在交通事故損傷中很少見,一般出現在直接打擊和摔跌導致的顱骨整體變形的過程中。”
“我們知道,摔跌區分於直接打擊損傷,主要是看對衝傷。對衝傷指沿頭部作用力方向,着力點對側的腦皮質發生的挫傷。如枕部受碰撞,額部的腦皮質發生挫傷,而額部頭皮、顱骨都無損傷。一般見於運動中的頭部受到外力作用後突然減速運動時發生。所謂的減速運動就是摔跌、磕碰等。”師父的理論功底是非常紮實的,名詞解釋比書本還準確,“本案中,死者的額部腦組織有挫傷,邊緣有出血,而對側的枕部頭皮、顱骨和腦組織都沒有損傷,可見,這不是對衝傷。”
“沒有對衝傷就可以肯定是直接打擊的嗎?”刑警們對案件的定性還是抱有懷疑的態度。
“屍體表面上看頭部是沒有損傷的。”師父放映屍體正面照片,“但是我們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的額部正中有一些隱隱約約的顏色的變化,而這顏色的變化恰恰就是沿着骨折線的方向。雖然頭皮下由於手術而廣泛性出血,看不清是否有外傷痕跡,但是我們仔細地沿顏色變化的地方切開皮膚,觀察表皮層和真皮層,會發現皮膚的真皮層是有出血的。這樣的出血通常都是外力擠壓皮膚而形成的。”
“嗯,您說的有道理,我這個外行也明白了這裏的損傷應該是外力直接作用導致的。”刑警支隊長說,“但是,爲什麼不能是車輛直接撞擊導致的呢?
如果是車輛的某個部位直接撞擊到了頭部,不也是這種損傷嗎?”
師父說:“這要分兩個方面來說。一個方面是致傷工具的推斷,這個我待會兒再說。另一個方面足以證明這不是車輛撞擊,那就是交通事故的損傷形態。交通事故的損傷通常會形成二次損傷,所謂的二次損傷通常是磕碰、摔跌傷。簡單說,車輛撞擊人頭部後,人會怎麼樣?”
“後仰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