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法醫秦明:屍語者(第一季) >第41章 腐臭古井(2)
    林濤說:“對,應該是這樣,不過,這能說明什麼呢?兇手這樣是節省運屍拋屍的路程。”

    我神祕地一笑,說:“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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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想,”我接着說,“兇手直接把屍體從這裏扔出屋外,那麼就說明他早就知道窗戶的後面有一口古井。”

    “你是說他對地形非常熟悉。”林濤說。

    我笑着點點頭,走出了屋子,到位於院子東側的一間小房裏看了看。

    小房和兩層小樓是相連的,房子很狹小,房子的北側沿牆壁砌了一座池子,池子有1米多高。我指着池子問身邊的大寶:“這個是做什麼用的?”

    大寶說:“這個池子是農村儲存糧食用的,池底和四周都用塑料布鋪好,糧食儲存在裏面,上面再蓋上塑料布,可以防潮。”

    “可是,”我指着池子裏面說,“這裏面怎麼會有麥稈?”

    正在此時,劉支隊走了進來,急匆匆地說:“聯繫上死者的兒子了,他兒子說前不久剛郵寄了5000元錢回來,估計也就是上個月底能到這邊。”

    “現場沒有錢,牀頭櫃暗格被打開了。”我說,“看來兇手是得手了。”

    “不過,”大寶說,“這個兇手時間卡得還真準啊,這邊錢剛到賬,他就來作案,難道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沒有應答,繼續指着池子裏的麥稈問:“劉支隊,你看看這裏的麥稈,是做什麼用的?”

    劉支隊探頭看了看池子裏面,說:“不知道,這裏不應該有麥稈,這裏應該全是糧食。把麥稈放在裏面,以後取糧食的時候不會很麻煩嗎?”

    我指了指房子南側的麥稈堆說:“麥稈是從那裏拿過來的,爲什麼要把麥稈放在這裏?”

    “這裏的麥稈不多,”劉支隊說,“應該是家裏留下來生火用的。”

    “有沒有可能是兇手搬來這裏,準備把屍體放在池子裏焚燒呢?”我大膽地推測了一下。

    “完全有可能。”大寶支持我的看法。

    “兇手開始準備焚屍,但沒有拿過來多少麥稈,想法就發生了轉變,這是爲什麼?”我說,“從焚屍變爲藏屍,說明兇手意識到如果着火會很快發案,他要拖延發案的時間。”

    “之前我們確定了兇手肯定是熟人,而且兇手殺人後需要逃離的時間,所以纔會藏屍拖延發案時間。”大寶補充道。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劉支隊說,“我馬上就安排人去查一下死者的熟人,尤其是案發後離開家的熟人。”

    我點了點頭,說:“先去殯儀館檢驗屍體吧。現場勘查完以後,封存現場,以備復勘。”

    坐在趕往殯儀館的警車上,我和大寶都低頭思考。

    “熟人作案是沒有問題的。”大寶說,“瞭解井的位置,瞭解廚房的窗戶後面是古井,殺人後藏屍拖延案發時間,趁被害人熟睡中下手,知道牀頭櫃有暗格,甚至知道死者在前不久拿到了一筆錢,這不是熟人作案是什麼。”

    我摸了摸胡楂,說:“這個沒問題。剛纔我又想到一個問題。”

    大寶說:“什麼?”

    我說:“你有沒有注意到,現場的電視機是處於開啓狀態的?”

    大寶點了點頭。

    我說:“顯然不可能是兇手殺完人後開電視機。結合死者是在電視機對面的躺椅上遭襲的情況,應該說明死者生前正在看電視。”

    大寶補充道:“兇手能拿着兇器靠近死者,說明死者已經睡熟了。”

    我說:“對,這是關鍵。如果是死者沒有關好門,兇手敢在屋裏開着電視機的情況下進門行兇?那膽子也太大了吧?如果是熟人作案,那麼兇手就更不應該冒這個險,如果拿着兇器進門被死者發現,跑都跑不掉。”

    大寶點了點頭,說:“這個有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兇手應該是發案當天準備留宿在死者家裏的熟人。”

    我揚了揚眉毛,說:“對,這樣的話,偵查範圍應該就縮小了許多,能留宿在死者家裏的人不多。”

    “有一定的道理。”大寶說,“先這

    樣通報吧,希望能對偵查有所幫助。”

    很快,我們就驅車來到了青鄉市殯儀館。青鄉市殯儀館是一座新建的殯儀館,所以裏面的法醫學屍體解剖室可以說是非常氣派的。一座兩層小樓,老遠就能看見門口閃亮的“青鄉市公安局法醫學屍體解剖室”的門牌。解剖室裏的標準化器械一應俱全,具有上壓風、下抽風的全新風系統,是一個規範化的標準屍體解剖室,在這樣的解剖室裏工作,可以大大地減輕屍毒對法醫身體健康的損害。

    在標準化屍體解剖室裏進行屍體檢驗,再加之有防毒面具的第二重保護,雖然本案中的兩具屍體都已經高度腐敗,但我們也不會被惡臭影響了工作的細緻程度。而且解剖室裏有兩張不鏽鋼解剖臺,我們可以同時進行屍體解剖,節約了很多時間。

    我和大寶一組,青鄉市的孫法醫和他的徒弟一組,同時開始對兩具屍體進行屍體檢驗。

    “不用等血跡檢驗了。”我說,“現在我們可以斷定甄老頭死在躺椅上,而甄老太死在樓上的牀上。”

    大寶點點頭,說:“是啊,老頭的頭上有開放性損傷,大量出血。但是老太的頭上沒有開放性損傷,只是顱骨貌似變形了。”

    我按照從頭到腳的順序仔細檢查了屍體的屍表,對孫法醫說:“老頭這邊全身沒有軟組織損傷,除了頭上滿臉血污,應該有開放性創口。你們那邊呢?”

    孫法醫說:“一樣,顱骨輕度變形,其餘未見明顯外傷。”

    “這就更能驗證死者是在熟睡中遭遇襲擊的。”我說,“沒有任何抵抗傷和約束傷,甚至連眼睛都沒能睜開。唉,也算是去世的時候沒有痛苦吧。”

    我一邊爲這對老夫妻活到70歲卻不能善終而嘆息,一邊用手術刀慢慢地剃去屍體的頭髮。

    法醫都是好的剃頭匠,對於法醫來說,必須用最精湛的刀功把死者的頭髮剔除得非常乾淨,既不能傷到頭皮,也不能留下剩餘發樁。只有乾乾淨淨地剔除死者的頭髮,才能完全暴露死者的頭皮,從而更清楚地觀察死者頭部有無損傷。這種損傷可能是致命性的,但是也有可能只是輕微的皮下出血,即使是輕微的損傷,也能提示出死者死之前的活動狀況。

    甄老頭的頭皮上有5處創口,創口都明顯帶有棱角。我們切開死者的頭皮,發現頭皮下有大片的出血,5處創口中的3處下方有凹陷性骨折。但骨折的程度不是很重,3處凹陷性骨折都是孤立的,沒有能夠連成片。因爲甄老頭的顱骨比較厚,我們費了半天勁兒才鋸開了顱蓋骨,發現整個腦組織都存在蛛網膜下腔出血,還伴有幾處腦挫傷。

    甄老太的損傷和老頭的損傷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頭皮上沒有挫裂創,取而代之的是有明顯特徵性的皮下出血。

    “這幾處皮下出血基本可以告訴我們兇手使用的是什麼致傷工具了。”孫法醫指着甄老太頭皮上的皮下出血說。

    我探過頭去看了一眼,說:“呵呵,方形皮下出血,金屬類方頭鈍器。”

    大寶補充得更具體:“方頭錘子啊。現場沒有發現方頭錘子,看來兇手是把兇器帶走了。下一步要偵查去搜了。”

    “不過,”我突然發現了疑點,“你們不覺得這樣的損傷輕了一些嗎?”

    “嗯,”孫法醫說,“確實是的。這樣的損傷,木質的工具不可能形成,鐵質的,又顯得太輕。連顱骨骨折都很輕,如果是用金屬錘子打擊頭部的話,損傷肯定不會這麼輕微,估計腦組織都會挫碎的。”

    “有一種情況可以解釋。”大寶說,“兇手的力氣小。未成年人作案,或者是女性作案。”

    大寶的這種解釋聽起來很有道理,我們都在沉思,看看這個推斷能不能使用。沉默了許久,我說:“不可能,兇手是身強力壯的青年男性。”

    大寶和孫法醫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我接着說:“如果是老弱病殘婦,怎麼可能把一具這麼重的屍體從那麼高的廚房窗戶扔出去?而且看地上也沒有拖擦的痕跡,屍體應該是被背進廚房或者抱進廚房的。那麼這個兇手一定是個身強力壯的人。”

    在場的人都在默默點頭,我接着說:“那麼爲什麼他決意要殺人,卻沒有使上全身的力氣敲打死者頭顱呢?”

    因爲高度腐敗屍體的軟組織會有變色,很多腐敗造成的皮膚顏色改變都疑似損傷。爲了不漏檢一處損傷,我們仔細地把每處顏色改變都切開了觀察。兩具屍體的檢驗雖然是同時進行的,但是屍檢工作還是持續了近4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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