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主任和小夥子一齊點了點頭。
“那可能不是她。”我說,“我們發現的這個受害者是最近被害的。”
聽我這麼一說,中年婦女眼中放出了希望的光芒。這時,從松林裏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一個民警,衝我說道:“快去看看吧,又發現一具屍體,白骨化了。”中年婦女一聽,馬上昏死過去。
我大爲訝異,原本盼望能通過外圍現場的搜索發現一些關鍵的痕跡物證,沒想到,卻發現了另一具屍體。
當我跨進灌木叢時,發現技術人員都圍到了灌木叢盡頭的圍牆根,慌亂地拍照、尋找痕跡。黃支隊看我又重新走進來,說:“真是倒黴,要麼不發命案,一發就是兩具。”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說:“現場通道打開了嗎?”
“附近泥土上沒有發現有用的痕跡物證,你可以去看看屍體狀況了。”黃支隊說。
我點了點頭,穿上現場勘查裝備,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第一具女屍走去。灌木叢的蚊子確實很多。
痕檢員都在100米外的牆根處勘查白骨化女屍,我和黃支隊走到第一具女屍旁邊。屍體顯然死亡不久,屍僵還很強硬,但是屍體裸露的皮膚外爬滿了黑色的小蟲。死者是一名年輕的女性,仰面躺在灌木叢中,蜷曲着雙腿。死者的上衣被撩到乳房上,內衣也被解開了,牛仔褲的扣子拉鍊被打開,露出白色的內褲邊。
“看來是性侵害啊。”我說。
 
;黃支隊點點頭說:“夏天,這樣的事情多。”
我慢慢蹲在死者旁邊,觀察着屍體。死者是20多歲的年輕女性,主要的損傷位於頸部。死者的頭部向右側歪着,雙眼緊閉,左側的頸部血肉模糊,看不真切頸部皮膚的損傷情況。我掀起死者的眼瞼,是蒼白的。死者的皮膚本身就很白皙,在失血的情況下,顯得更加慘白。
“看來是有強姦的過程吧?”黃支隊指着死者雙腳下方的泥土痕跡說。
我看了看,死者雙腳下方的泥土果真有明顯的蹬擦痕跡,於是把屍體輕輕擡起一些,露出身體下方的泥土。
“不太像。”我說,“如果有在泥土地上被壓住、強姦的過程,臀部下方的泥土應該表現出一些被壓縮、擦蹭的痕跡,這個沒有。”
我又拉開死者的褲腰,簡單看了內褲的狀況,說:“白色的內褲沒有黏泥土,臀部皮膚也沒有,兇手應該沒有脫下她的褲子,可能並沒有實質性的性侵害行爲。”
黃支隊點點頭,說:“嗯,有道理。但是這個兇手殺人,就是爲了掀起上衣,拉開褲子拉鍊看看?”
“我前不久辦過一個案件。”我說,“也是以強姦爲目的。但是並沒有強姦成,原因可能就是被害人在生理期,或者兇手發現被害人已經死亡。”
“我知道你說的那個案件,是個高中女生。”黃支隊經常參加省內的疑難案件偵破技術研討會,對省內發生的一些疑難重大案件瞭如指掌,“那個案件是兇手用力過大,不小心把被害人掐死了,所以沒有強姦。這個案子,你看。”
黃支隊輕輕捏了一下死者的頸部皮膚,皮膚上的創口立即呈現出來。黃支隊說:“你看,頸部這麼多創口,兇手就是要置她於死地。”
“這個問題不要緊。”我說,“屍體不會說謊,屍檢可以還原真相。”
黃支隊依舊在查看死者頸部的傷口,說:“頸部神經末梢豐富,她的頸部遭受了多處刺創,應該會比較痛苦。”
“嗯,我的意思是,她受傷到死亡應該經歷了一個過程。”我說,“死者的身份,有頭緒嗎?”
黃支隊搖了搖頭,拿出對講機檢驗了一下是否狀態正常,說:“奇了怪了,就這麼多學生,撒下去這麼大的網,居然還沒有消息。”
“沒有失蹤女學生嗎?”我問。
“是的。”黃支隊說,“除了外面的胡悅悅家長反映胡悅悅一個多月前失蹤以外,目前還沒有發現其他失蹤女生。”
“恐怕不能把視線固定在本校女學生身上。”我開始檢查死者的褲子口袋。
“死者沒有隨身物品,沒有手機沒有包,如果她不是本校女生的話,很有可能是被犯罪分子拿去了。”黃支隊分析道。
“你看這是什麼。”我檢查完死者牛仔褲前面的口袋,沒有發現物品,在檢查後面口袋的時候,發現一張小紙片,“火車票!”
火車票顯示的是從龍港市到雲泰市的火車,發車時間是前一天晚上8點。
按旅途時間計算,如果這張火車票是死者的,死者應該在昨天晚上10點30分左右到達雲泰市火車站,即便是打車來雲泰大學,再走到這個地點也至少11點30分了。
“死者是幹什麼的?她來雲泰大學做什麼?”我說,“不管怎麼說,很有可能她是和雲泰大學的某個學生有着某種關係。比如,男女朋友?閨密?看來,黃支隊,你要吩咐下去,擴大排查範圍了,不僅要找本校失蹤的女生,同時也要找懷疑自己的朋友失蹤的人。另外,黃支隊安排把屍體拉走吧,要用屍袋裹好,別讓外面的記者和學生看見了,不然影響就太惡劣了。”
黃支隊拿出對講機,走到竹林旁邊開始佈置任務。我向100米以外的另一具屍體走去。
另一具屍體位於雲泰大學的圍牆牆根,是這片灌木林的最幽深處。牆根處的泥土低於灌木叢的地平面,形成一條天然的小旱渠,屍體就位於這條小旱渠裏。乍看,只能看出是一副白森森的人體骨架,卻不能看清死者到底處於什麼體位。
我走近屍骨,仔細觀察,才發現死者是俯臥在地面,頭側向右側,左臉着地,頭顱已經完全白骨化了,但可以看到口中塞了一團衛生紙。衛生紙呈現出暗黃色,因爲時間長久,已經開始風乾破碎。死者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綁手的物件是一條女式牛仔褲。
屍體的身側有一條黏附了泥土的黑色女式三角內褲,屍骨的下身沒有任何衣物。屍骨上身穿着白色短袖T恤和黑色的內衣,都被掀翻到腋下,暴露出空洞洞的胸腔。屍體一頭黑色的長髮披散在後背,仍在隨風輕擺。
“除了腿部少數肌肉仍在,還有一些內臟風乾皺縮以外,其他的軟組織腐敗殆盡了。”正在檢驗屍骨的高法醫看到我走過來,點了點頭,說,“這恐怕時間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