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法醫秦明:屍語者(第一季) >第49章 午夜兇鈴(2)
    “你不去喫個午飯再幹活兒?”

    “不了,喫不下,我性子急,準備出發吧。”我搖了搖頭。

    這時,我看見林濤也是一臉悲憤的表情,他從現場走了出來,走到警戒帶外,拿出一根菸,蹲在地上自個兒默默地吸。我看殯儀館的同志還在忙活,就走到林濤身旁,也拿出一根菸,點燃了說:“怎麼樣,痕跡有什麼發現?”

    “經過對死者、110民警、120急救人員鞋印的排除,現場還發現了一個血足跡,初步判斷是犯罪分子所留。”林濤說,“3個有屍體的現場,都發現了這種血足跡。走廊上也有大量成趟的這種血足跡。不過,大體的方向是從東側臥室往主臥室走,然後從主臥室再往小孩的臥室走,基本呈現出犯罪分子的活動軌跡。”

    “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痕跡?比如指紋?”我問。

    “沒有,手套印發現了不少,可以肯定是戴手套作案的。”林濤說,“還有,老年男死者的後背上發現了這種足跡。”

    “嗯。”我點了點頭,“老年死者的後背創口很密集,應該是固定體位下形成的,你這麼一說,就可以肯定兇手是一隻腳踩住張解放,在其後背處亂捅的。”

    “太慘無人道了。”林濤說,“簡直就是沒有人性。”

    我點了點頭,說:“你在這邊繼續加油吧,我去殯儀館了。”

    3

    雷影市殯儀館是家全新的殯儀館,公安局也於殯儀館改建的時候,在殯儀館內徵了一塊地皮,並且建設了省內數一數二的法醫學屍體解剖室。這裏有兩個常規屍體解剖室,一個高度腐敗屍體解剖室,還有一個烈性傳染病屍體解剖室。四間解剖室組成一個矩陣,各解剖室大門位於矩陣的四角,四間解剖室都有專用的通道連通。

    進入殯儀館大門,朝東望去,就能看見這個貌似五角大樓的雷影市公安局法醫學屍體檢驗中心。

    走到常規解剖室的門口,發現由四間解剖室組成的矩陣中央廣場停放着六張停屍牀,牀上放着白花花的屍袋。白色的屍袋內側黃色的屍體皮膚和殷紅的血跡印染在屍袋上,讓人覺得陰森恐怖。我簡單地分了組,大寶帶着兩名雷影市公安局的年輕法醫一組,汪法醫帶着其餘兩名雷影市公安局的年輕法醫一組,在兩個常規屍體解剖室中同時進行屍體解剖檢驗,這樣就提高了工作效率,可以在第一時間拿到關鍵線索和證據。而我則穿着解剖服在兩個解剖室之間穿梭,成爲兩組法醫的聯繫橋樑,共通解剖時得到的信息。

    屍體解剖工作按照“從易到難”的順序進行。第一批屍體檢驗,兩個解剖室同時對兩名小孩的屍體進行解剖檢驗。

    兩名小孩的損傷都非常簡單,張朋的胸口和上臂各有一處刺創,胸口的刺創直達心臟,貫穿了整個心臟,刀尖的末端還刺破了肺臟和後胸膜,在胸腔後壁上形成了一個小裂口。張朋的上臂創口也是貫穿創,應該是一個抵抗傷,即張朋抵抗兇手下刀的時候,被刺穿了上臂,因爲劇烈疼痛,他放棄了抵抗,纔會被兇手一刀扎穿了心臟。

    小女孩雙眼緊閉,稚嫩的頸部有一處巨大的刺切創,上衣和下巴沾滿了噴濺狀的血跡。所謂刺切創是指刀子刺入人體後,沒有垂直拔刀,而是斜向拔刀,所以劃開了創口周圍的皮膚,顯得創口十分巨大。小女孩的頸總動脈和靜脈全部被齊刷刷地割斷,屍斑淺淡是因爲她的血基本流乾了。

    小孩子被殘忍殺害,令人格外悲憤。法醫們檢驗完屍體後,仔細地縫合瞭解剖創口,一言不發地合力把屍體放進了冰庫。

    第二批檢驗的是兩名女性死者。兩名女死者的損傷同兩名小孩子類似,非常簡單。老婦人戴林的胸口有三處創口,其中兩處刀尖都刺入了胸骨,但因爲有胸骨的保護,刀子並沒有刺入胸腔,所以雖然在她的胸口形成兩處刺切創,但是並不致命。另外一處損傷和張朋胸前的損傷如出一轍,刀子從肋骨間隙刺入胸腔,刺破心臟、肺和後胸膜,貫穿了整個左胸。這一刀導致心臟破裂,是可以導致死者立即死亡的。

    鄭倩的全身只有一處刀傷,也是胸部中刀,刀尖從肋骨間隙刺入胸腔,但是刀刺入的位置是從斜上方刺向斜下方,導致肺臟和主動脈弓破裂。鄭倩緊緊抓住的用於遮擋胸部的毛巾被上也發現了刀創,看來鄭倩是拿着毛巾被遮住胸部的時候,被兇手一刀貫穿毛巾被和胸壁刺死。結合損傷的方向,和鄭倩靠着牀邊坐在地上的體位分析,兇手應該是站立位置下斜向下刺死的鄭倩。鄭倩主動脈弓的破口不大,不會立即死亡,但在她逐漸死亡的過程中,她仍死死地抓住毛巾被,護住了胸部。

    老頭張解放的損傷卻位於前臂和後背部。他的前臂有三處貫通創,看來他在被制服之前,有過短暫的抵抗。張解放在現場是處於俯臥位的,後背又發現有血足跡,所以,我們對張解放的後背進行了仔細的檢驗。經過檢驗,發現張解放的後背中了四刀,其中三刀刺入了脊柱,沒能致命,但是另外一刀從後側胸壁刺入胸腔,同樣刺破了心臟,可以導致他立即死亡。

    男主人張一年的身上則是傷痕累累,有貫穿前臂的抵抗傷,有搏鬥中形成的擦劃、磕碰傷,有多處刀傷刺入胸腹腔,但是這些傷並沒有傷及內臟,不能致命。但是他的上腹部和胸口各有一刀刺得比較深,腹部的一刀刺中了肝臟,導致肝臟破裂大出血,胸口的一刀刺破了肺靜脈,同樣導致胸腔內大量積血。

    最醒目的還是張一年胸口處,有八處平行的、細小的表皮剝脫,整齊地排列着。我仔細看了看這幾處表皮剝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什麼狀態下形成的,正在考慮着,汪法醫打斷了我的思路。

    “看來只有張一年是經過搏鬥後,因爲失血過多後體力不支倒地死亡的,其他死者都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地被兇手一刀致命。”汪法醫說。

    “嗯,六個人身上所有的損傷都是刺器形成,通過創口寬度和深度綜合分析,應該是一把刀就可以形成了。”我說。

    “一個人,一把刀,這個基本是可以確定的。因爲張朋打通110的那個報警電話就聲稱有一名蒙面歹徒闖進他家裏。”汪法醫介紹接警的情況。

    “這個人下手真是非常狠毒。”大寶在一旁咬牙說道。大寶是個疾惡如仇的人,從到達現場開始,我就聽見他一直咯咯地咬着牙。

    “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此時屍體解剖工作已經進行了十多個小時,我們已經從中午工作到了夜裏,我脫下解剖服,揉了揉餓得咕咕叫的肚子,說,“我總覺得死者的胃腸內容物的消化程度有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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