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房俊 >第一百九十章 其實,我是一個詩人(下)
    李恪在房俊身邊落座,示意其餘幾人隨便入座,讓高陽公主坐在自己的另一邊,笑問道:“何以見得呢?”

    房俊說道:“因爲您是一位親王,可房某……是一位詩人!”

    哪有這麼大言不慚說自己是詩人的?

    臉皮果真厚的可以……

    明月姑娘嫣然一笑:“所以,奴家說房二郎是真君子,心懷坦蕩,怎麼想就怎麼說,比之那些口是心非的虛僞小人,要可愛得多!”

    高陽公主瞟了一眼巧笑嫣然的明月姑娘,心裏有些不爽。

    那黑麪神再怎麼不好,也是本宮盤子裏的菜,怎麼誰想喫一口就都能來夾一筷子?

    騷蹄子,不要臉……

    跟隨李恪進來的一個白麪男子聞言亦是沉不住氣了,瞅了瞅明月姑娘,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逝,轉而面向房俊,冷哼一聲:“哼!大言不慚!房二郎即是詩人,可能即興在姬溫面前賦詩一首?”

    李恪面色一沉,斥道:“姬兄,房二郎乃是本王的貴賓,慎言!”

    姬溫面色一僵,閉嘴不語。

    房俊淡笑着看了李恪一眼,暗自搖頭。

    所謂看一個人的境界,看他身邊的朋友就能有數。

    這姬溫自然便是紅袖姑娘口中的薄倖郎,貞觀七年癸巳科進士之首。

    作爲有志於問鼎那個之尊寶座的李恪而言,居然將姬溫這樣性情涼薄、寡恩薄倖之人視爲肱骨,可見眼皮子實在太淺,也難怪最終亦無法得償心願。

    最重要的是,這個姬溫作爲狀元,高中之後六七年來聲名不顯、仕途窘困,顯然是個沒能力的,居然在這樣的人面前說什麼“房二郎是貴賓”,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這姬溫是你夾帶中的自己人,而房俊是外人麼?

    是這人的能力比我房俊強,還是你同他的關係比我近?

    房俊有些鬱悶,瞄了素淨着一張小臉的高陽公主。

    要知道,他雖然未打算娶高陽公主,但是在世人眼中,那必然是要成親的。以高陽公主和李恪的親密關係,他房俊天然就是李恪這一陣線上的人。

    現在居然因爲這個“瘟雞”被排擠了?

    李恪不是笨蛋,一看房俊的臉色,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讓這貨不滿了。可是高朋滿座,亦不能道歉,只得訕訕道:“二郎既然自稱詩人,想必是最近有什麼佳作問世?”

    他是知道房俊的那首《賣炭翁》的,這首詩等同於直接斬斷魏王李泰的半條胳膊,讓他很是興奮了好多天!

    但是對於上元夜花魁大會上的那曲《白狐》歌舞,卻是毫不知情,那時候他正在由安州趕回長安的路上。

    李恪這麼一問,別人倒還罷了,姬溫卻是面孔漲紅,恨恨的瞪着房俊,咬牙道:“房二郎若真是有才,不妨作一首佳作出來,嬉笑怒罵,姬某全都佩服,可千萬別弄那些見不得檯面的市井俚曲,恁地讓人恥笑!”

    對於那一曲《白狐》,姬溫是深惡痛絕!

    直接將他的名聲徹底撕碎,碾落塵埃,還要在踏上一萬隻腳,永世不得翻身!

    自從家門慘遭不幸以後,他辛辛苦苦攻讀詩書,所爲何來?還不是一朝高中,能夠平步青雲,重新恢復家門的榮耀!

    好不容易攀上吳王李恪這條線,只消得能輔佐李恪承繼大統,那他姬溫就是從龍之臣、不世之功!

    可就是眼前這個黑臉的混蛋,將他最最依仗的聲望,徹底擊潰!

    他如何不恨?

    簡直就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紅袖那個賤人到底如何把你伺候得舒爽了,要如此跟一個冉冉升起的未來宰輔作對?

    他只是憤怒與房俊對其聲譽的打擊,卻從未思考過那個苦守愛郎卻最終希望破碎墜入風塵的癡情女子……

    李恪奇道:“二郎果真作了什麼佳作?”

    旁人都訥訥不言,沒法說啊,那一首曲子他們大都聽過,那簡直就是將姬溫的麪皮血淋淋的剝下來丟地上,太狠了……

    房俊斜睨着姬溫:“瘟雞兄,真的要某作一首?”

    姬溫咬着牙,恨恨道:“房兄,莫拿別人的名字玩笑!”

    若不是有李恪在場,姬溫恨不得直接掀了桌子!當然,就算李恪不在他也不敢,因爲他有自知之明,論詩詞文學那是他的長處,可論起拳腳,他打不過房俊……

    房俊略微點頭,痛快得道歉:“對不起,瘟雞兄……”

    高陽公主無語,這人……太憊懶了!

    姬溫差點氣死,卻也拿房俊沒法,只得壓制着怒氣,咬牙道:“房兄請!”

    房俊正色道:“瘟雞兄既然看不上市井俚曲,那麼在下便從善如流,如你所願,作一首正兒八經的……市井俚曲!”

    他左一句瘟雞,右一句瘟雞,姬溫覺得自己已經免疫了……

    可房俊這句話說得,卻讓在座諸人都哭笑不得。

    這麼捉弄人,真的好麼……

    “噗呲……咳咳咳!”

    卻是高陽公主不愛看房俊牛哄哄掌控全場的表現,低頭喝了一口茶,卻被房俊這句話裏的驚天轉折逗得笑出來,把茶水嗆進鼻腔,咳得狠了,眼淚都出來了……

    李恪嚇了一跳,埋怨道:“你這丫頭,怎麼喝個茶也這麼不小心?好些沒有?”

    高陽公主順了順氣,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依舊眼淚汪汪的大眼睛卻瞪了房俊一眼,那意思是說:都賴你!

    房俊無語,你喝茶水嗆到,也怪我?

    無意跟她糾纏,他根本沒有如同衆人想象那般什麼構思什麼思考,望着閣子外明媚的日光,然後回頭看着明月姑娘,張嘴便漫聲唱道:“天上月,遙望似一團銀……”

    李恪也好,姬溫也罷,甚至是在座所有人,都有些理解不能。

    咱且不說這平白得無限接近於白話的詩句,單單這詩意就驢脣不對馬嘴好不好?

    哪裏有月亮……

    不過緊接着,卻是恍然,這“天上月”,莫非是指的明月姑娘?

    唯有高陽公主差點咬碎了一口小銀牙,粉拳在桌下攥得緊緊的,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在這個黑麪神臉上來一拳!

    好歹本宮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你個臭黑麪神居然當着我的面敢調戲名|妓,真當我李漱不存在呀?

    卻聽房俊續道:“……夜久更闌風漸緊,與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

    閣子裏一片安靜。

    這首詩……怎麼說呢,一如房俊以往的風格,開頭平鋪直敘,然後氣勢陡然拔起,最後收尾必是緊扣主題,不說振聾發聵,亦是令人盡享極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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