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房俊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屍體!
    “嗚嗚”

    停靠在碼頭旁的水師船隊響起一片號角聲,繼而便是沉悶的鼓聲響徹兩岸,鼓聲中,一塊塊風帆自桅杆上緩緩升起。

    丘行恭睚眥欲裂!

    娘咧!

    居然敢無視某的要求,想要開船離開?

    暴怒之下,丘行恭大手一揮,厲聲喝道:“下馬,給老子游過去,不許放走一條船!”

    言罷,雙手狠狠一勒馬繮,胯下戰馬一聲長嘶,四蹄發力,朝着蘇定方的座船便奔了過去。

    蘇定方的旗艦一直停靠在碼頭邊,這會兒起錨升帆,船舷剛剛離開碼頭一尺有餘,卻見丘行恭胯下的戰馬異常神駿,奔至碼頭邊一躍而起,四蹄騰空,下一刻便躍至蘇定方面前的甲板上,差一點就將蘇定方撞倒在地。

    戰馬巨大的重量加上飛越而來的前衝之力,若是撞上了,骨斷筋折都是輕的,搞不好就是一團肉醬……

    蘇定方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兩步,指着丘行恭厲喝道:“丘大將軍瘋了不成?某乃是皇家水師都督,奉命前來長安運送稻米,爾這般猖獗狂妄,難道就不怕軍法不容麼?”

    “去你滴娘!”

    丘行恭怒罵一聲,反身下馬,一反手便將腰間的橫刀抽了出來,雪亮的刀刃下一刻便擱在蘇定方脖子上,面目猙獰,雙目噴火,咬牙道:“休要拿狗屁軍法嚇唬老子!怎地,是不是蘇大都督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唯恐被老夫查出來證據,所以才急着開船逃離?”

    利刃加身,蘇定方卻全無懼色,怒目瞪着丘行恭,厲聲道:“大將軍休要自誤!若是此刻下船,念在您以往之功績,某不與你計較,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丘行恭怒瞪雙眼,眼眸之中流露出森寒的殺意,大手微微用力,鋒銳的刀刃已然割破蘇定方脖子上的肌膚,一絲鮮血涌出,順着雪亮的刀身緩緩流淌。

    “再敢聒噪,老夫舍了這一身官袍頭上爵位,亦要一刀宰了你!”

    蘇定方深吸口氣,閉上嘴。

    他不怕死,有着軍人無畏的作風,而且就算丘行恭此刻將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以他的身手,照樣可以反戈一擊將丘行恭擊倒,然而這麼做卻是要冒着極大的風險,他看得出眼前的丘行恭已然處於狂暴喪失理智的邊緣,現在用自己的剛強去挑戰對方的底線,殊爲不智。

    萬一被丘行恭捨命一擊丟了性命,那得有多冤?

    可是這……到底是爲什麼?

    蘇定方被丘行恭鋼刀加頸,一衆水師校尉兵卒投鼠忌器,紛紛刀出鞘箭上弦,站在蘇定方身後虎視眈眈的盯着丘行恭,只要對方稍稍露出一絲一毫的懈怠疏忽,便會立即撲上去將其亂刀分屍萬箭穿心!

    別提什麼大將軍,丘行恭此刻的行爲依然是挑釁整個水師,蘇定方乃是水師統帥,按軍令,所有水師兵卒此刻儘可以將其擊殺,非但不用受到半點責罰,反而是大功一件!

    旗艦陷入沉默,其餘水師兵船一時間羣龍無首,丘行恭帶來的兵卒一個個紅着眼珠子游水上船,強橫的予以繳械,繼而搜船!

    若是水師主力作戰兵卒,豈會懼怕於區區數百步卒?但是此行只是運輸稻米以及一件祕密任務,是以蘇定方並未帶上縱橫七海的水師悍卒,僅僅是召集了一些輔兵,駕船運輸。被兇悍的右武侯衛兵卒一個照面就給幹趴下一半,餘者噤若寒蟬,加之遲遲不見主帥旗語號令,一時間只能避讓其鋒,任由船上船下的搜查……

    旗艦上,蘇定方盯着丘行恭,緩緩說道:“末將素來尊敬大將軍之軍功,可大將軍今日之行爲,着實令末將不解,不知大將軍可給末將一個解釋?”

    丘行恭恨聲道:“解釋?你特麼是誰?不過是李靖身後的一個狗腿子,也配跟某要解釋?”

    蘇定方濃眉緊蹙,閉嘴不語。

    對方的行爲實在是太過突兀,這般脅迫一個水師都督,而後又控制了水師戰船,事後要如何跟陛下交待?

    就算是丘行恭身爲十六衛大將軍,可是軍法面前,豈能容情?

    這人到底是發了什麼瘋……

    時間彷彿凝固一般,旗艦上對峙雙方陷入沉默。

    岸上也早已亂作一團。

    少頃,一艘水師戰船脫離船隊,逆流而上緩緩行駛到旗艦之側,船上的右武侯衛兵卒站在船首,衝着丘行恭悲聲呼道:“大帥!找到了!公子的屍身找到了!”

    蘇定方陡然色變,驚愕的看着丘行恭:“不對……”

    話音未落,猝不及防下已經被丘行恭飛起一腳踹在小腹,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倒飛出去,“蓬”的一聲跌落在甲板上,整個人胃部痙攣,縮成一團。

    身邊的部下一見蘇定方脫離丘行恭的掌控,當即刀箭揮舞,就待將衝上去將丘行恭拿下。

    “住手!”

    蘇定方忍着劇痛大喝一聲,制止了部下的行爲,疼得額頭冷汗直冒。

    若是他剛纔沒聽錯,那兵卒說是在船上發現了什麼公子的屍首?

    難不成是丘神績的屍首?

    這怎麼可能!

    忍着劇痛,蘇定方爬起身,便見到丘行恭已經踩着船舷,身形大鳥一般騰空而起,躍上一側的戰船。

    蘇定方命兵卒搭好跳板,自己緊隨其後,也上了那艘船。

    一個渾身赤裸的屍體被右武侯衛的兵卒自艙底抱了出來,輕輕放在甲板上,丘行恭發出一聲悲怮的嚎叫,一個箭步撲上前,跪在屍體身側,摟着已然僵硬的屍體,放聲大哭。

    右武侯衛的兵卒亦是各個帶淚,神情悲憤。

    一時間,一股悲傷的氛圍瀰漫了整個河道……

    蘇定方心底並未有多少悲傷,頂多算是有些同情,丘行恭一向性情暴虐,虐俘、殺人、挖心、食肝這等殘虐之事不知做了多少,天道有輪迴,往昔施加於弱者之身的暴虐,今朝還施於其子之身,正所謂循環報應不爽。

    他上前一步,不理會右武侯衛兵卒的怒目而視,細細打量一番那屍體,的確是丘神績無疑……

    可是丘神績死於揚州西津渡,卻怎地屍體出現在水師的船上?

    而且……

    蘇定方雙目一凝,厲聲喝道:“船上的兵卒呢?”

    每艘戰船皆有十幾名至二十幾名不等的兵卒守衛,然而現在甲板上除去跟隨自己上船的親信護衛,便是右武侯衛的兵卒,這艘船的兵卒哪去了?

    難不成……是被發現丘神績屍體之後憤怒的右武侯衛兵卒給殺了?

    一個右武侯衛的校尉怒聲道:“這些兵卒見殺害公子的事情敗露,盡皆自盡而亡!哼哼,難道以爲一死就算完了?公子之仇,血債血償!”

    其餘右武侯衛的兵卒亦是羣情激憤,大呼道:“公子之仇,血債血償!”

    蘇定方面色大變,急忙進入艙中一看,橫七豎八倒在艙中,上前俯身驗查,發現皆是中毒身亡,面容青黑可怖,且屍體柔軟尚帶着溫熱的氣息,顯然剛剛死去不久。

    聽着艙外丘行恭的悲號,右武侯衛兵卒的怒喝,蘇定方身上一片冰涼……

    丘神績到底是何人所殺?

    爲何要將屍體放在水師的船上,嫁禍給水師?

    所有的線索全都斷了!

    更加重要的是,丘行恭如何知道丘神績的屍體藏在水師的船上?

    是誰給他通風報信?

    這些死去的水師兵卒顯然是跟整件事情脫離不了干係的,不可能有人揹着這些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丘神績的屍體弄上船,然而這些兵卒到底是被人投毒滅口,還是集體服毒自盡?

    若是被滅口還好,可若是集體服毒自盡……那就是死士啊!

    二十幾個爲了嫁禍於人可以輕易犧牲掉的死士……這是何等人才能擁有的實力?

    反過來說,爲了嫁禍於人可以輕易犧牲掉二十幾個死士……這樣的主子有擁有着何等恐怖的實力?

    蘇定方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

    不僅僅是他自己,恐怕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卻是這支水師的實際掌控者——房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