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房俊 >第五百四十九章 心意可知
    長樂公主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垂下眼眸,玉手在茶几下捏着自己的衣角,芳心悸動,面紅耳赤。

    窗外微風斜雨,綿密的雨絲輕打在雨廊前、花樹上,沙沙作響,堂內檀香混着茶香,氤氳一片。

    雖曾嫁作人婦,但是這等男女之間的曖昧卻既未經歷,更不曾體味過,蘭心蕙質的公主殿下此刻芳心如麻,渾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繼續坐下去,誰曉得這廝是否會說出更露骨的話語?可若是起身離席,又是否會讓他我以爲自己惱羞成怒,自今而後避而遠之……

    素來外柔內剛、處事幹脆利落的長樂公主,頭一次進退失據、取捨兩難。

    房俊目光如炬,盯着面前可人臉上嬌羞複雜的神色,步步緊逼,柔聲問道:“殿下心意若何,在想什麼?”

    這話問出來,長樂公主當真有些羞惱了。

    我在想什麼,你難道看不出?

    難道爲要我說出口,你才滿意?

    否則這般恣無忌憚的挑逗又算什麼?將我當作平康坊裏那些個言談無忌甚至隨意上手的花魁粉頭?

    抿着粉潤的菱脣,不說話。

    房俊有些無奈,他第一怕女人哭,第二怕女人不說話,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抿着嘴不說話的時候,誰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正欲開口,便見到晉陽公主已經從後堂腳步輕快的走出來,秀美的臉容帶着甜甜的笑意,聲音清脆:“姐夫,我這身好不好看?”

    房俊定睛細看,只見這位小公主換了一身絳紅色的衣衫,金絲滾邊銀絲勾嵌,一朵朵銀色的祥雲圖案在衣襟、裙襬處堆積,暗色的花紋勾勒出富貴牡丹的樣式,他不認得這是蘇繡還是蜀錦,只是這一身略顯色調暗沉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愈發襯得肌膚勝雪、明眸皓齒,小小年紀已然有了幾分傾國傾城的味道。

    只得頷首道:“殿下天生麗質,自然是怎麼穿都好看。”

    一言道出,堂內瞬間一靜。

    長樂公主閨名“麗質”,是以皇族之內幾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天生麗質”這個成語輕易不會用,一旦用了,也基本都是用來誇讚長樂公主,否則以她的名字去誇讚別人,怎麼看都不妥當。

    是以房俊這句話明面上是誇讚晉陽公主,但當着長樂公主的面,聽上去就與“麗質穿什麼都好看”一樣,難怪遠遠站在門口的宮女們也個個目光怪異,心忖這位越國公可能當真與自家殿下不一般……

    晉陽公主先是一愣,繼而雪白的小手兒掩着脣,眉眼彎彎笑出聲來:“哎呀,姐夫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誇長樂姐姐?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喊出一個女孩子的名字,那可是有失禮數呢。”

    房俊急忙看着長樂公主,解釋道:“殿下,微臣只是……”

    早已經霞飛雙頰羞不可抑的長樂公主實在是坐不住了,這等直呼閨名的行爲,對於女子來說比之肌膚之親也不遑多讓,再被晉陽公主這麼取笑,覺得麪皮都要燒着了,秀眸如水,狠狠的瞪了房俊一眼,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冷聲說道:“本宮有些乏了,越國公但請稍坐,恕不相送。”

    盈盈起身,轉身攜着一陣香風噔噔噔疾步遠去,避入後堂。

    晉陽公主一斂裙裾,跪坐在房俊身邊,秀眸眨了眨,奇道:“姐姐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生氣了吧,真小氣。”

    房俊目光從長樂公主纖細窈窕的背影上收回,看着身側這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心裏無奈,多好的機會呀就被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給攪合了……

    這時候高陽公主與城陽公主聯袂走進堂中,見到房俊在,高陽公主立時笑容明媚,急走兩步跪坐到房俊另一側,纖手挽着溼漉漉的秀髮,說道:“本以爲江南路遠,會水土不服的,誰知道江南風物宜人,居然沒有半點不適,這回定要多住些時日纔行,關中已經花樹枯黃,這裏卻依舊繁花似錦草木蒼翠,還得四處遊玩一番。”

    房俊便笑道:“那自然是隨着殿下心意,這回某與魏王殿下也要逗留一些時日,足夠殿下四處玩耍。只是此間條件簡陋,明日讓穆元佐在蘇州城中物色一處莊園,幾位殿下一起搬過去方纔穩妥。”

    北方已經快要入冬,但江南依舊秋雨纏綿,感受不到多少寒冷。

    固然江南的冬天隱含溼冷照比北方不遑多讓,但是對於這些個皇家貴胄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充足的骨炭可着勁兒的燒就是了……

    城陽公主這會兒卻有些尷尬。

    剛剛沐浴過後,身上穿着單薄的衣衫,大片肌膚還瑩潤着水氣,如此近乎暴露的出現在一個男人面前,令性情嚴謹的她感覺到非常不自在。

    可自己這次南下的用意便是與房俊一家結交,如今晉陽、高陽兩人都在跟房俊有說有笑,自己若是反身退走,難免顯得刻意,是否會被房俊誤以爲自己不太好親近?

    心底糾結片刻,只得咬了咬櫻脣,款款上前,先是瑩瑩一禮,柔聲道:“見過越國公。”

    房俊連忙起身還禮。

    高陽公主在一旁嗔道:“都是自家人,又遠離京師,私底下相見何必這般多禮?倒顯得跟外人似的。”

    房俊附和道:“殿下所言極是。”

    城陽公主嗯了一聲,儀態端莊的坐在房俊對面。

    可是這一坐下,立即又覺得有些不妥,她身上的衣衫領口很低,大片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面,挺直腰肢的時候山巒起伏,略微俯身的時候領口之下溝壑隱約,當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正好面對着房俊,心裏尷尬得快要喘不過來氣。

    臉兒泛起紅暈,偷眼去瞧房俊,見到房俊目不斜視神情坦然,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晉陽公主一手扯着房俊衣角,看着他問道:“蘇州附近可有何景緻優美之處?”

    房俊想了想,一時間也想不出太多,畢竟很多後世的名勝古蹟這會兒還根本沒有,當初他在此建立華亭鎮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機會遊玩,便說道:“一碧太湖三萬頃,屹然相對洞庭山!太湖可是一個好去處,萬頃碧波盪漾,比之昆明湖更加遼闊,山明水秀乃江南盛景,不可不去。”

    三位公主一臉嚮往,久居關中,見慣了名山大川河谷雄奇,江南這邊秀媚婉約的景緻顯然更加令女子鍾情一些,江水滔滔清澈盪漾,即便連綿的山嶺也清秀挺拔,更多了一番秀媚風姿。

    ……

    到了傍晚,魏王李泰一覺睡醒,與幾個妹妹以及房俊杜荷一起用了晚膳。

    晚膳之後坐在堂中,聽着外頭連綿的秋雨飲着熱茶,三個男人說着話兒,正好穆元佐派人來報,說是已經在蘇州城內物色了一處莊園,安置好了一切,明日便安排車駕前來接幾位殿下前去居住。

    房俊命他回報穆元佐,說是一切由他安排便是。

    那人說完正事,卻沒有離開,而是陪着笑道:“吾家刺史在望湖樓設下酒宴,邀請諸位貴人前去赴宴,席間並無旁人,唯有江南第一花魁玉娘子作陪,還請諸位貴人賞臉。”

    杜荷頓時大爲心動,急切問道:“江南第一花魁?還有這等稱呼?”

    那人道:“實則並未有正式的排名,只是這玉娘子如今年方二八,不僅容顏殊麗堪稱角色,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乃不可多得之才女,市裏坊間的好事之徒便以‘江南第一花魁’稱之,不乏吹捧之意,但其餘名揚四方的名伎卻並無意義,由此可見其出類拔萃之處。”

    杜荷忍不住,轉頭看向李泰,笑問道:“殿下意下如何?”

    他雖然是紈絝子弟,平素也沒少收攏江南女子,便是長安那平康坊裏也有不少江南名伎時常“串場”,可畢竟到了這江南地頭,若是不能見識領略一番江南風物,豈不是有負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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