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庶女本色 >第580章:離別亦是訣別
    白日裏昭陽宮內,因爲沈文卿和周顯辰的到來難得熱鬧了一陣子。

    經久沒出去走動過的蕭瑾萱,也是一整日都把輕笑掛在了嘴邊。

    如今夜幕漸深,沈文卿等人離開後,蕭瑾萱在服用一杯安神茶後,便也上了軟塌準備就寢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蕭瑾萱竟然還多了個失眠的毛病。

    若是沒有一杯安神茶相助,她總是一閉眼就想起廢太后薛宜,蕭瑾瑜,還有後宮那些被她處決之人的面孔,接着便是正晚失眠到天亮。

    想到這裏,已經躺在軟塌上的蕭瑾萱,將一雙素手舉到了眼前,藉着外面的月色翻來覆去的看着。

    雖然她這一雙手還是如往常一樣,但蕭瑾萱卻總覺得能聞到一股子血腥味,更是想到那些曾經死在她手中的人。

    仇報了,怨了了,但她這一路卻是踏着血走到現在的。

    有時候回想起來,蕭瑾萱都覺得她變得實在可怕,更是雙手鮮血淋漓,這輩子都無法洗淨如故了。

    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她將手放了下來,剛想閉上雙眼不去想這些事情,忽然一記邪魅輕佻的聲音卻忽然傳來了。

    “萱兒平日裏看你清清冷冷,獨自一人時到多愁善感起來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也說給爺聽聽,天大的事情你不是還有我。”

    周顯御這熟悉的聲音,蕭瑾萱就是不看見人影,也絕對不會聽錯。

    如今聚少離多的他們哪一日不是在思念對方中度過,所以詫異過後,蕭瑾萱就驚喜的掀開錦被,準備起身。

    但這會已經推開寢殿門,堂而皇之走進來的周顯御,卻趕緊制止住了對方的舉動,並疼惜的說道:

    “瑾萱你且躺着就好,我這才從外面進來,深秋夜晚寒涼的厲害,這一身寒氣若是在過給你,到時病了可如何得了。”

    眼見得周顯御這細心體貼之語,蕭瑾萱不禁嘴邊就溢起幸福的淺笑,接着到也不在堅持,然後便從新躺下了。

    至於那邊的周顯御,在用內力將雲錦墨袍上的寒氣逼散後,接着他將披着的斗篷一脫,便走向了蕭瑾萱。

    極爲自然親暱的翻身上了軟塌,周顯御就將對方輕柔無比的摟在了懷裏。

    接着他習慣性的把下巴抵在了蕭瑾萱的額前,雙眼微閉不在言語,全身心卻感受這一刻彼此相擁的感覺。

    而窩在對方懷裏的蕭瑾萱,嗅着周顯御身上淡淡的金蘭花香,剛剛她有些不安的心,不知不覺間竟然也被平復了。

    兩人就這麼誰也沒有說話,靜靜依偎在一起許久,最終還是蕭瑾萱用手指,在周顯御的前胸處輕輕的戳了下,接着開口說道:

    “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御親王府好好待着怎麼來這了,我瞧着你直接推開殿門就進,外面守夜的內侍宮婢,你沒有傷了誰吧。”

    一聽得蕭瑾萱這話,周顯御不禁邪氣一笑,聲音極爲慵懶的說道:

    “萱兒看你說的,你昭陽宮的人,我何時傷過一個。不過是給他們點了睡穴,一覺醒來就沒事了。至於我爲何會來,其實是和瑾萱你道別的。甘肅那邊發現新的紫竹開花,並上報給了朝廷,我準備不日就親往爲你尋找藥引。”

    因爲尋得紫竹開花這件事情,白日裏蕭瑾萱就知道了,所以到不覺得驚訝。

    只是聞聽得周顯御要親自去尋,蕭瑾萱的心裏沒來由的就極爲不捨。

    一向不是小女兒心態的她,竟然眼圈都泛紅了,更是又往對方懷裏靠了靠的說道:

    “顯御要不你就不要去了,反正師傅那邊或許就能找到藥引。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你若是走了,我竟然有一種在難看見你的感覺。所以留在京師哪也別去,或者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聞聽得蕭瑾萱這話,周顯御聽出了對方語氣裏的不安,愛憐的將人又抱緊了些許,他才柔聲輕哄的說道:

    “萱兒你莫要着急,我只是離開數月罷了,爺答應你取到藥引後,定然會立刻返回來帶你離開的。只是如今你身子需要將養,車馬勞頓並不適合你。我知這皇宮之內,母后與你越發不睦,但到底這裏是最適合你養病的地方。而且只有身處皇宮,外面那些流言碎語有皇兄攔着,纔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其實我一直都極爲詫異,你的真實身世,究竟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一聽得周顯御這番話,蕭瑾萱卻無奈的輕笑了下,接着便將楊氏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講到最後,蕭瑾萱嘆了口氣,接着語帶一絲寂寥的說道:

    “顯御你剛剛問我,爲何獨自多愁

    善感。其實我只是覺得隨着時間推移,地位的改變大家都變了好多。剛剛我就覺得自己的這雙手,看似白淨實則卻沾滿鮮血。或許我蕭瑾萱的確能在前朝後宮之中,掙得一片天地,但像我這樣的女人,恐怕終其一生,都無法像沈姐姐那樣,做個端莊穩重的賢內助。顯御我只想知道,你會覺得這樣的我歹毒可怕嗎?”

    聞聽得這話,周顯御在愣了下後,當即就敲了下蕭瑾萱的前額,接着又好氣又好笑的聳聳肩說道:

    “傻妮子你這腦袋裏一天天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呢,你這個女人的確心黑手狠,打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爺就瞧出來了。不過我周顯御又不是文弱書生,所經歷的大小戰役死在我槍下的人,比起你殺的那點不知多出去幾倍。因此你我這就叫天生一對,爺就喜歡你這種果敢狠厲的性子,又哪裏會覺得你歹毒可怕。”

    話說到這裏,周顯御聲音一頓,接着他神情忽然多出幾分鄭重的說道:

    “瑾萱我知你不願我離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這宮內覺得越發不安全了是不是。你放心吧皇兄是一國之君,他已經金口玉言答應我,無論如何都會護你周全的。至於母后那邊,我知道你並非是拿對方沒有辦法,只是因爲我的緣故,你多番留情罷了。但你也要記得自保,若是母后實在過分,你顧念舊情不便相爭,也定要告知皇兄,叫他維護與你。”

    周顯御言語中對周顯睿的信任,蕭瑾萱自然聽得出來。

    聞聽得周顯睿竟然承諾會護她安全無礙,這話對方若是以前說了,她自然會信。

    但是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以後,蕭瑾萱卻對此本能的多出一絲懷疑。

    可她本就不是背後嚼人舌根的性格,更不想因爲自己的緣故,離間周顯御他們二人間的兄弟情深。

    因此對於周顯御的囑咐,蕭瑾萱也是點頭輕笑的應允了。

    接着忽然就見蕭瑾萱翻身坐起,示意不明所以的周顯御將牀榻旁的小燭臺點亮。

    然後她就藉着微弱的光暈走下地,並從梳妝檯的暗格裏,取出了個梨花木匣子。

    等到蕭瑾萱將匣子打開後,一個做工精細繡着只猛虎的黑金兩色的荷包,就赫然映入了周顯御的眼簾。

    伸手將荷包拿了出來,周顯御愛不釋手的翻看了許久,眼瞧着這荷包是用金絲繡成,上面墨黑色的猛虎也是栩栩如生。

    而荷包裏面,還被塞進去滿滿的忘憂草,一時間看到這裏他不禁輕笑說道:

    “萱兒你名字便有暗指忘憂草的意思,如今你將這些無憂草都塞進荷包內,這便是叫爺無論去哪,都將你帶在身邊的意思嘍。你放心吧就算沒有這荷包,我周顯御的心裏也會一直記掛着你,一時一刻都不會忘記的。”

    聞聽得這話,蕭瑾萱不禁也從枕邊取來了無憂簪,接着眼帶無限不捨的看着周顯御,聲音難掩哽咽的說道:

    “顯御你要記得早去早回,別讓我日日對着這髮簪思念記掛着你。如今有關我身世的傳言愈演愈惡,這大周的皇宮已經不適合我繼續待下去了。這次甘肅既然有紫竹的消息,無論能不能尋得藥引,等你再回來的時候,我們便離開這裏吧。畢竟藥引難尋,若是我蕭瑾萱註定今生沒有這個福分,那剩下的時間裏我只想和你廝守在一起,而絕非最終到死都還困居在後宮之中。”

    對於蕭瑾萱的這番話,向來就不會拒絕對方任何事情的周顯御,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接着就見他抱着蕭瑾萱從新回到軟塌上躺好,接着又將對方親手給他繡的荷包佩戴在了身上,接着他在親吻了對方的前額後,便輕聲說道:

    “瑾萱你快睡吧,今日白天裏我將軍機處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爲了不耽擱時間,和你道別完我今晚便要連夜出發。另外蘇啓和白楚仍舊留在軍機處協助代爲監掌的孟冕處理公文,你若有事大可去尋他們。那邊我已經安排好,只要是昭陽宮的人進出軍機處必然不會受到阻攔。”

    這離別之前總是最難捨難分的,尤其對於蕭瑾萱和周顯御來講,他們二人從相識,相愛,在到決定相守私定終身到現在。

    真可謂一直都是聚少離多,雖然已有夫妻之實,但終究沒有向人家大婚的夫妻,過上一日新婚燕爾般的生活。

    如今好不容易局勢穩定了,卻因爲蕭瑾萱的病,周顯御又要遠行。

    極爲不捨的和對方做了最後的擁抱,也虧得蕭瑾萱絕非心態柔弱的女子,因爲直到周顯御三步一回頭的離開寢殿,她給予對方的,一直是從容的注視和淺笑。

    只是等到殿門被關上以後,周顯御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時。

    緊緊握着無憂簪的蕭瑾萱,那不捨難忍的淚水才奪眶而出,整整一晚她都沒能睡下一刻,就在這種思念難受裏熬到了天明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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