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聞已是曲中人。
一曲開始,場中姜美人宮裝緩緩褪去,早有宮人伸手接了過去。
一身薄紗裙,但做嫦娥舞。
高高雲鬢,粉頸微露,玉臂伸展,五指扣攏。
曼妙腰肢,如微風吹過細柳。
陳方忍不住心中爲之叫好,這舞姿身段,真如畫中走來一般。
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此時這唐宮卻真是千嬌百媚,活色生香,卻是美人最多之時。
其實陛下因爲身患頑疾,早已不能近女色,對後宮之事也很少過問。
可李治病了七年,武媚娘卻一直細細爲李治打理後宮,每年的選秀從未耽擱,卻是愈發用心。這從這七年進入宮中的宮娥姿色就能看出。
四妃九嬪這個位置的女子需要陛下親自確認,所以四妃只剩下兩妃,九嬪少了昭儀。
但是餘下的宮娥卻從未出過短缺,武媚娘對李治一片深情,真是處處可見。
陳方忍不住多看幾眼這美人舞,又看向武媚娘,娘娘還在細細喫着,會不會喫胖了?
娘娘胖一點會不會更好看?
陳方暗罵一句自己,今天看妖精看多了幾眼,簡直成了癡兒。
也難怪這些年,李治一直寵着武媚娘,如何也寵不夠。
有些人天生就是妖精,一眼就媚的你迷亂失了方寸,更何況陳方卻真的品過這妖精滋味。
陳方覺得武媚娘就像後世的菸草,明明煙盒上寫着吸菸有害健康,可偏偏是戒不掉。
一品方知箇中滋味,此後回味卻是無窮!
姜美人舞罷,又有一位御女上去做舞,卻是舞劍。
只見她取了一個小碗,倒扣在地,足尖點碗底,手中三尺鋒。
陳方不是很懂舞劍,唯記的也就是杜甫那首《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中幾句。
此時卻是應景。
?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羣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一曲劍舞,又有幾人上去做舞,都是看的陳方驚歎連連。
一場野炊,倒是隨着幾曲舞到了尾聲。
宮女和廚娘已經在清理戰場。本來下午還要練習擊鞠,此時卻因爲太飽,武媚娘只好取消了下午的練習。她自己都喫的撐了,如何還能上馬?
陳方之前說會讓她胃口好些,這何止是好些,倒是撐着了,武媚娘都不記得自己以前喫撐着是在何時,太久遠了。
“都散了吧!今天是無法下場了!”
武媚娘笑道,一笑而百媚生,只看得陳方險些又亂了方寸。這一笑莫說男子,這裏的宮娥都有幾人看的癡了。
“都是陳大人害的!”
那裏德妃嬌笑故意抱怨了一句,惹得周圍宮娥對陳方一通抱怨,口誅筆伐,玉指輕點,頓時有萬夫所指之勢,倒都是誇讚之詞。
這些抱怨陳方頗爲受之。
武媚娘讓桃紅打理了一份煎好的牛肉,卻已經急着去大明宮了。
也是此時陳方纔察覺,自己用香草薰過的那塊牛肉武媚娘其實只吃了一小塊,大部分喫的只是普通牛肉,倒是特意留給李治。
“娘娘我再熱一下,不然涼了!”
此時鐵板之下,柴火還有餘熱,武媚娘點頭。陳方熱了那些牛肉,細細包好,遞給桃紅。
看到武媚娘着急去了大明宮,陳方感覺有人一直看他,卻見到鄭才人望向他時癡迷的眼神。
不禁瞪了一眼鄭才人,鄭才人此時才如夢初醒,剛纔竟然看陳方看的癡了。
各宮之人各自散去,鄭才人卻不願走,陳方不得不給了她一個眼神,鄭才人才騎了黑月,不忍離去。
去馬廄放下黑月,宮中自有人會照料她的愛馬。
卻說武媚娘趕到大明宮,讓桃紅在外面等待,自己提了打理好的牛肉進了陛下的寢宮。
此時的李治正在牀榻小歇,這些年,因爲病情,這牀倒是李治最常用的物件。一日之間,大部分時間倒是在牀上。
聽到腳步,李治已經睜開雙眼,這腳步聲如何不熟悉,不用看,李治也知道是媚娘來了。
李治給了旁邊伺候的老太監一個眼神,那公公自然明白陛下意思,早招了宮女和伺候的太監離去。
武媚娘走到李治牀邊,輕聲喚了一聲陛下。
李治用手指輕點武媚娘鼻翼,那瓊鼻上微微彎了一個弧度。
“又忘了我對你說的!”
李治故作嗔怒說着,看着自己的皇后,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治哥哥,猜我爲你帶了什麼?”
“這纔對!你這一叫就讓我想起初見你之時,一下子就被你迷住了!”
武媚娘臉色微紅,猶如醉酒微醺,還似舊時模樣。
李治已經起身,拍了拍旁邊牀榻,武媚娘坐下,拆了提着的紙包。
李治靠着武媚娘,忽然鼻翼動了動。
只見武媚娘手中紙包裏面香味濃郁撲鼻,還帶着溫熱,卻是武媚娘爲了不涼,走路都急了幾分帶來的。對李治,她一直是用心的,爲他生兒育女,爲她擔驚受怕,爲她料理國政,只盼着有一日他能好起來。
待看清,那紙包之中卻是一粒粒如指頭蛋般大的牛肉粒。
“牛肉爲何如此之香?”
“治哥哥嘗一塊!”
武媚娘卻也不用筷子,兩隻青蔥玉指捻起一塊牛肉,送入李治微微張開的口中。
那牛肉入口,李治就是眼前一亮,不覺細細咀嚼,越是味道醇香濃厚。
“不錯,一定是陳方做的!”
“又被治哥哥猜到了!”
李治一攬武媚娘,卻是大笑起來。
武媚娘繼續拈着牛肉去喂李治,看着李治喫的舒服,不覺臉上顏色多了幾分。。
那天生媚質不覺讓李治看的呆了,看了這些年,如何也看不夠自己的皇后。都說夫妻處久生厭,李治如何也不懂這句話,他看媚娘卻是越看越是喜歡。
武媚娘再喂,卻覺自己兩根手指被李治輕輕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