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陛下連擲骰子都能隨意擲出帝王氣象。
開始抓牌，那邊宮女站了身後，輕輕扇着扇子，每一下節奏都把握的極好。
“陛下，冰鎮的西瓜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現在端來？”
此時，又一個年輕宮女進來。
陳方看了看兩個伺候宮女，陛下這邊的宮女倒是全換了，剛纔沒留意，此時才注意到。
之前幾次來這裏時，這邊宮女可都是年齡長些，姿色很差的那種。
至於緣由，陳方也懂，陛下之前不易近女色，會傷了龍體，所以娘娘將陛下身邊宮女全換了年老色衰之類。
現在卻都換了年輕漂亮，身子窈窕的，顯然陛下身體確實好了許多。這些宮女大概陛下都用過了，李治喜好玩宮女，卻是出了名的，三個大兒子全部宮女所生，足以說明一切。
對於帝王，這宮中的女人，除了血親，卻是可以隨意取用，想想也是羨慕。
陳方也想這樣的生活，那是多美。
“嗯，等等再玩，賢婿，先喫西瓜，這冰鎮過的，最是夏日消暑解渴。”
李治離了桌子，陳方和兩位公主趕緊跟着，自然陛下如何說，自己如何做就好。
“你們去拿了朕備的大錢。”
李治拿起一牙西瓜，對一旁宮女吩咐。
“是，奴婢這就去拿！”
陳方和義陽高安也拿了西瓜喫，冰鎮過的西瓜，在這個季節確實是好東西。
此時的西瓜卻不像後世，到處都有。現在的西瓜，可都是北漢那邊好不容易運來的，一般人家別說喫，見過都新鮮，那些豪門大家，想喫一次也是奢侈。
這宮中，卻是可以隨意喫，畢竟這個年代最好的自然先緊着皇家。
聽聞陛下娘娘年後還讓人種了一些西瓜，不過好像沒如何種成，大概是不得其法。
吃了一牙西瓜，陳方就見了兩個宮女辛苦擡了一貫錢回來。
大唐的錢一般指開元通寶，是唐高祖時仿漢五銖造。開元通寶是非年號錢，和唐玄宗的開元年號沒任何關係。
一般一文開元通寶重一錢，每十文重一兩。
每文開元通寶摺合後世的重量單位約四克。
不過這兩個宮女擡的一貫錢顯然不是開元通寶，比開元通寶大了許多。
這錢陳方卻也認識，正是當今陛下曾經鑄的乾封泉寶錢，也是大唐鑄的第二種錢幣。
每一枚乾封泉寶錢摺合後世計量單位約十三點四克，顯然遠遠重於大唐流通的開元通寶的四克，所以也稱大錢。
當時陛下鑄此錢時，就是想用此錢替換開元通寶，以一當十。
不過後來由於幣制混亂，商人抵制，這錢卻也沒鑄多少，基本等於廢了。
說起來算是陛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的失誤。
事後陛下說過，高祖鑄開元通寶，太宗時未鑄新幣，一直延用，自己卻要鑄新幣。
顯然，陛下對鑄乾封泉寶錢一事有些介懷。
此時大唐流通的還是開元通寶，陛下也親口說了開元通寶爲萬世法。
開元通寶在原本的歷史上也確實是流通時間最長的一種大唐貨幣。
這兩個宮女擡的一貫錢，此時整整一千枚，大概重十三點四公斤，也確實夠重，難怪擡的辛苦。
要知道後世超市賣的大桶飲用水也就四升，重大致四公斤而已。這一貫錢約等於四桶半飲用水了。
此時兩個宮女擡了錢進來，就鬆了將錢串起來的牛皮繩，這千枚乾封泉寶錢分了四份，擺了放着麻將的桌子。
此時這冰鎮西瓜也已經喫完，陛下走到麻將桌邊，卻沒坐下，而是取了一枚乾封泉寶錢拿在手中。
這錢極大，要三十三毫米直徑，遠遠大於開元通寶，李治把玩了幾下，卻看了陳方。
“賢婿，你可知爲何朕留了這些乾封泉寶錢？”
李治忽然看着陳方問了句。
“陛下心思，臣如何能猜測的到。”
“猜猜無妨，這裏都是家人，又無外人，你們三個都說說！”
李治此時說了一句，卻讓自己的兩個女兒和駙馬都說說自己爲何留着這些基本已經廢了的乾封泉寶錢。
這邊，高安已經開始撓頭，義陽也覺得不好猜測，卻看了看自己駙馬。
至於陳方，此時也捏了一枚乾封泉寶錢，這錢顯然經常有人把玩，邊角都摸的光滑的很，裏面的字有些程亮，表面也沒有任何鏽跡。
但凡經常不用的銅錢，都難免生了銅鏽，這錢卻如此，說明經常拿於手中。
“父皇，我先猜猜！”
“嗯，高安你先說。”
“父皇留着這些錢，是留一些念想，畢竟是父皇唯一鑄過的錢幣。”
“朕的安兒也長大了，你說的也算對。”
李治誇了一句高安，高安開心笑了笑。
李治此時看了自己大女兒和女婿。
“你們兩誰先說？”
“殿下先請！”
“父皇，義陽想父皇留着這些錢幣一來是留了一些念想，二來也爲了時時警醒自身。”
陳方看了看自己媳婦，自己這媳婦倒真敢說。不過媳婦說的是真對，陛下留着這些錢，肯定是有警醒自身之意。
此時李治卻看了陳方。
“賢婿來說說朕時時警醒自身什麼？”
陳方苦悶，看了看李治，又看了看義陽，這難題陛下倒是給了自己。
罷了，陛下既然問，如何也不能裝聾作啞的。
而且陛下之前也說了，只是家人閒話，卻不用顧忌太多。
“陛下，具臣所知，這乾封泉寶錢鑄造以後，流入市場，就引起了大唐幣制混亂，許多商人販夫都叫苦不迭。”
“這次鑄幣，對陛下來說卻是一次失誤，陛下留着這些乾封泉寶錢，卻像太宗皇帝所說，以史爲鏡，可以明得失。陛下是藉着這乾封泉寶錢時時警醒自身，勿要...”
陳方本打算說勿要再犯此錯，可是畢竟這是陛下，卻不好開口，遲疑在那裏。
“老馬失足，是人總會犯錯，即使朕也不例外。”
李治看陳方遲疑，此時坦然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