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淚沾溼了陳方臉頰,在他臉上暈出了片片淚花。
剛纔林中種種,此時一一回想在武媚娘腦海,從陳方不顧自身安危直接衝向她將她撲倒,自己被狼咬住肩膀,咬的鮮血淋漓。再到他手持匕首,將自己護在身後,面對幾條惡狼圍攻,陳方爲了她不顧一切。
長安的百姓官宦都以爲本朝駙馬武功蓋世,天下第一,其實陳方有沒有武功,武媚娘如何會不知道。
他別說會武功,甚至身手和普通的兵士都沒得比。
可就是這樣的陳方,卻爲了自己,就那麼直直衝了上來。毫無顧忌,不顧一切。
此時的他身上到處沾着血跡,衣服破爛,身體好幾處留下了惡狼的齒痕爪痕,剛纔在路上他已經昏倒。
此時抓着陳方的手,武媚娘強忍着,終於止了淚水。
本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流眼淚的武媚娘,這些日子,卻已經哭了兩次,一次爲李治的薄情,而此時卻爲了陳方的不顧一切都要救她。
她身上此時一切完好,而他...。
眼淚又有些要止不住了,武媚娘用衣袖沾了沾,馬上就要到地方了,不能被宮女看到自己流淚。
她是大唐的皇后,怎麼能在宮女面前流淚。
此時馬車停下,早有醫官外面等候,幾個宮女趕忙過來攙扶駙馬,卻被他一身的血跡嚇的不輕。
看宮女懼怕,武媚娘竟然親自動手攙扶着陳方,幾個宮女見了,哪裏還顧得害怕。
湯泉宮中寢殿,醫官已經開始爲陳方處理傷口,寢宮外殿,武媚娘走了幾步,坐下,又走幾步。
“鼎玉,他不會有事吧?”
“娘娘放心,師父只是皮外傷,娘娘不用擔心。鼎玉之前查看過,沒傷到要害處。”
“本宮如何不擔心!”
聽了鼎玉的話,武媚娘卻還是擔心的厲害,陳方爲了她弄成這般,武媚娘此時心中想的全是他,已經心亂如麻。
此時的武媚娘,心中已經有些亂了,直到太醫署醫官走出,說了已經無礙時,武媚娘才深深鬆了口氣。
此時武媚娘頹然坐在椅子上,終於,他已經無礙了。
當然晚上,幾輛馬車風馳電掣一般趕到湯泉宮,卻是太子李弘帶了幾個太醫署的醫官前來。
原來白天北衙禁軍的人趕往大明宮稟報陛下林中發生的事情,李治當時就叫人請了太醫署最好的幾個醫官。
由於第二日還要早朝,李治肯定不能親自趕往湯泉宮,就讓太子李弘帶了幾個醫官前去。
此時太子領了醫官急匆匆進了湯泉宮,就問把守宮門的禁軍駙馬此時在哪裏。
得了位置,李弘又急匆匆領着醫官趕去。
此時進了寢宮,就見駙馬此時躺在牀上,身上蓋着被子,自己母后就坐在牀邊,看着他。
“母后,弘兒拜見母后!”
“弘兒,你來了,不必多禮。”
“母后,駙馬如何了?”
“已經沒有大礙,剛纔醒了一會,吃了些東西,不過他失血過多,需要休養,剛剛又睡了。”
“嗯,他是需要好好補補了。”
“母后,您也累了,讓弘兒在這裏照看駙馬,母后去休息吧!”
“不了,弘兒,母后在這裏陪着他,他這次受傷,全是爲了母后。你風塵僕僕趕到湯泉宮,你去早些休息。”
“弘兒不累,在這裏陪陪母后和駙馬!”
“那也好!”
“母后,到底怎麼回事?”
武媚娘看了看李弘,將他拉近身邊,撫了撫他的腦袋,就對李弘說起在林中的事情。
說到自己追白鹿,遇到狼羣時,李弘着實嚇的不輕。當武媚娘說到駙馬爲了保護她不顧一切衝上來時,李弘的手都攥的緊緊的,此時心跳都快了許多。
“若沒有駙馬,母后今日怕是都見不到弘兒了。”
“多虧了駙馬,母后,等駙馬醒了,孩兒一定當面謝他。”
“好了,夜深了,去睡了。”
“母后,您去睡,孩兒在這裏守着。”
“聽話,弘兒!你最近精神老是不好,如何能熬夜。”
李弘聽了母后的話,卻有些怯怯看了看母后。
“趕緊去睡,來人,伺候太子就寢。”
幾個宮女早進來請太子殿下休息。李弘看了看母后,他卻也知道,母后決定的事情,斷然是不會變的。
“母后,那弘兒去睡了,母后也早些休息,有太醫照看,母后不必太過操心。”
武媚娘點頭,李弘才隨着宮女離去。
寢殿中剩了武媚娘,武媚娘就那麼繼續坐在陳方身邊,靜靜看着他。
這幾日武媚娘都是親自照顧的陳方,以娘娘之尊,這幾日卻一直爲陳方端茶餵飯喂藥。別人想代勞,可是武媚娘絕不肯。
陳方自己勸了幾次,武媚娘也不聽,如何也要給他餵飯,輕輕吹了勺中熱粥,再餵給他,生怕燙了他。
陳方也是無奈,娘娘非要堅持,除非陛下在這裏,別人如何也是勸不了她的。
今日已經是八月最後一日,陳方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活動身體,除了左邊肩膀還有些疼以外,別的地方早已沒什麼異樣感覺。
看陳方活動身體,武媚娘趕緊止住他,拉了他坐下。
“再休養幾日,不要亂動了,一會湯藥熬好了,趕緊趁熱喝了。”
“娘娘,臣真的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此時宮女端了湯藥進來,武媚娘接過,取了勺子,就給陳方喂。
陳方無奈,沒辦法,看武媚娘輕輕吹着有些燙的藥汁,誰能想到有一天武媚孃親自伺候的他喝藥。
一勺勺喂完,武媚娘又取了自己錦帕,卻是又給陳方親自擦嘴。
這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是皇帝呢!
“娘娘,在寢宮待了幾日,臣着實有些憋的慌,想出去走走。”
“嗯,本宮陪你走走!”
此時武媚娘拉着陳方手出了寢宮,外面隨便走了一陣,陳方看到不遠的驪山上已經添了許多枯黃顏色,這秋季倒是來的不知不覺已經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