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勢同水火,我夾在中間,似乎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
裴莊的眼神逐漸恢復正常,嘴角上揚,諷刺至極。
我暗暗捏了他一下,他轉頭看向我,我示意他要忍,然後我轉而對安之素道:“大娘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就不要顧着生氣了,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拉着裴莊走到沙發邊,轉身去廚房倒水,藉此機會我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勢,想來想去,我都是一個沒有意義的炮灰。
從和林婉茹喫飯的那場飯局開始,到今天安之素公然來鬧,不就是爲了讓我和裴莊結不了婚嗎?
不知爲何,我心裏就有點盼望她能成功,這樣我對裴莊便沒了利用價值,也許我就能被他給丟了?
打着如意算盤的我端着一杯水走過去,“大娘,喝水。”
安之素瞪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走到裴莊的身邊坐下。
遺囑放在桌上,那裏面應該規定了裴莊該娶誰,而娶得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我能看一下嗎?”我好奇所以想看。
見他們都沒說話,我拿起了遺囑翻開,裏面的內容很多,我找到關於裴莊的,看到了一行話:如果裴莊繼承了SG總裁的位置,那就必須要娶顏如玉裴家的媳婦。
怪不得,他們每個人見到我都要跟顏如玉比較一番,原來是這樣。
“大娘,遺囑是死的,人是活的,總不能爲了一份遺囑,你就要棒打鴛鴦吧。”我篤定她只是要爲難裴莊,目標並不在讓裴莊娶顏如玉上。
如若不然,那天她爲何要當着我的面撮合林婉茹和裴莊呢?
安之素拍案而起,“你懂什麼,遠東縱、橫商界一生,他目光長遠,娶了顏如玉只會對我們裴家好,可是要是小莊娶了你,能給我們裴家帶來什麼?”
我啞口無言,現在來看,我跟顏如玉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難怪她會這麼說。
裴莊的眼皮動了動,“沒有本事的男人才會爲事業搭上自己的婚姻。”
“你……”安之素氣結,“就算是這樣,也比娶一個沒背景的野雞來得好。”
“你說什麼?”他眼神一厲,我趕忙握住他的手。
我站起身來,看向安之素,“大娘,你不用每句話都戳中別人的痛處,我和莊在一起,並非是漠視董事長的遺囑,請你離開吧,我們不歡迎你。”
我最討厭拿別人的父母來中傷別人的人,安之素幾次三番如此讓我沉不住氣了。
啪地一聲,安之素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你算什麼東西,跟我這樣說話?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和遠東的遺囑對着幹,他連他親生父親都能氣死,他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嗎?”
我恨裴莊,尤其是在今天嚴格提醒我之後,那種恨意再度涌現,但是我不明白,當別人在我面前這樣說他不是的時候,我竟然很想維護他?!
臉上火辣辣的疼,我擡手fu摸自己的臉,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安之素。
“你胡說!董事長根本不是裴總害死的。”
門外進來一個人,我循聲望去,竟然是淼子,他手裏拿了一件我的外套,他應該是折回來給我送外套的。
裴莊喝道:“淼子,閉嘴。”
“哥,你爲什麼不讓我說,董事長臨死之前明明見過你,還跟你說了那些話,他……”這是我在陳淼一貫微笑的臉上看到的第二個表情——急切中帶着被冤枉的委屈。
這件事有隱情?
“我讓你閉嘴。”裴莊又是一喝,陳淼哪還敢繼續說下去。
安之素神色有些慌張,但很快便收斂如常,“遠東是不是他氣死的,每個人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單憑你一面之詞,我會相信?”
她不相信,我相信啊,我想知道事實的真相,正如我不想相信裴莊一點感情沒有一樣。
淼子知道實情,我一定要想辦法讓淼子把真相吐出來。
裴莊看向我道:“很晚了,睡覺吧。”
啊?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想着睡覺,我瞥了安之素一眼,想問他怎麼睡。
他二話沒說一把抱起我上樓,樓梯口轉彎的時候還不忘告訴陳淼走了記得關門。
我趁機瞄了安之素一眼,那優雅的妝容已經變得猙獰了……
回到房間,我擔憂地看着門,“這樣惹惱了她,她會不會還來鬧?”
“廢話真多。”裴莊躺在牀上,閉目養神。
我湊了過去,
“淼子說董事長不是你……氣死的,你爲什麼還告訴我說是你……”
“我說了這麼多,你倒是隻信了這一句。”
他哪有說很多話,明明說的很少……
“我信了挺多的,你教我怎麼在職場上立足,你讓我去了解客戶部和設計部,你還讓我……”
我還沒說完,裴莊就拉下了我的身子讓我趴在他的胸膛,他的手指撫上我紅腫的臉,“我讓你不要接近裴賢。”
這個我確實沒信,也沒聽。
後來無論我怎麼問,他都沒理過我,我只好默默洗澡爬牀,順便下樓弄了點冰敷臉,然後一如既往地找個角落睡下,第二天早上就會發現,我又躺在了他的身旁。
這種狀況發生久了,我該不會就習慣了吧?
早上我難得地化了妝,頭髮散下來一半遮住被打的那半邊臉,只要我不笑,很難看出來我的臉還在腫。
到了公司就看到辦公桌上放着擬好的行程安排,看完之後我一陣火大,我昨天取消的飯局竟然安排在了晚上,一個晚上見三個人,特麼的這是急着相親嗎?
我打電話讓鄧竹進來,那行程表扔在了地上,“你是故意的吧。”
“顏經理不要生氣,我是根據裴總的安排在一個月之內爲您制定這些行程安排的。”鄧竹不生氣,還保持着微笑。
我看到這種訓練出來的嘴臉就來氣,跟帶個面具有什麼區別?
“動不動把裴總搬出來,你什麼意思?想挑撥我和裴總之間的關係嗎?”我沉聲問道。
自從坐上這個位置,我從來都沒對誰發過火,更沒擺過經理架子,就算是對琳達,我也沒有,她竟然在兩天之內惹火了我兩次。
鄧竹低着頭,“經理誤會了,我只是按照裴總的意思爲經理做事。”
句句話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不愧是行政部門有頭有臉有手段的人物。
“裴總的意思?”我輕笑,腦中閃過裴莊曾經教我的話,既然如此……
鄧竹見我不再生氣,把地上的行程表撿起來重新放到我的桌上,“經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我點點頭,做出一個你自便的手勢。
晚上的飯局,因爲秦弘認識對方,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的。
飯桌上,黃總是個好酒好色的老男人,我故意讓鄧竹坐在他的旁邊,我和秦弘坐的稍遠。
這幾場飯局,我都以腿傷爲由,很少沾酒,幾乎都是祕書鄧竹代勞,這回碰到這個,我看她夠嗆。
秦弘私底下問我跟她是不是有什麼過節,我就把以前她是我上司的上司這事說了,還說了自己在盛世被架空的事。
“顏經理,你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經理的位置,前途無量啊。”黃總一雙三角眼色眯眯地打量着我。
我微笑,“黃總過獎,誰讓我有一個能幹的祕書呢。”
無論他說什麼話,我總能把話題引到鄧竹的身上,讓他不注意她都不行。
在我看來,鄧竹是個很圓滑的女人,她總能在軟硬之間拿捏自如,之前幾個管理層都因爲她而對我的印象不錯,不過他們見我的很大原因是因爲裴莊,在SG誰不知道我是裴莊提拔上來的人。
秦弘也在旁邊吹捧了我不少,大多都是說些年輕有爲工作能力強的話。
黃總拿着酒杯站起來,說道:“秦弘啊秦弘,你在SG好歹是兩朝元老,竟然被顏經理比了下去,想必顏經理一定有過人之處。”
秦弘彎腰敬酒,“那是,那是。”
我感激地看了眼老秦,他能爲了我的面子把自己的虛榮放在一旁,我很感動。
一頓飯吃了快一個小時了,鄧竹用了不少手段,對方始終沒鬆口說要合作的事。
我等不下去了,拿起酒杯,成敗都在此一舉,我可想因爲這一個人耽誤接下來的行程,不然我今晚是別想睡覺了。
“黃總,我敬你一杯,還請你以後多多照顧。”我說不出來太華麗的詞,只好撿了句重點。
沒想到他很給面子,哈哈大笑地喝了滿杯,還說以後一定會跟我合作。
我大概明白裴莊爲什麼安排一個月,讓我結交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如果我比客戶部的主管鄒遠更有實力,那取代他的位置就不是難事。
鄧竹家住的遠一點,陳淼在一個路口將她放下之後就走了,但是秦弘到了地方之後卻沒有馬上下車。
“小顏,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在盛世的時候爲什麼會被架空了。”秦弘因爲喝了點酒,臉還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