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你來啦。”心姐走上前去,男人身後有人遞上來禮物,她巧笑着接下,在男人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我看着方俊,他睇了我一眼,我忙低下頭,有種偷窺被抓住的即視感,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慌亂,在這種場合見到他讓我尷尬不已。
畢竟,身份很尷尬。
“小七,這是方俊,我的男朋友。”心姐大方地介紹道,她不知道我和方俊早就認識,而且淵源不淺。
我不想拂了她的面子,假裝不認識方俊,“你好。”我主動朝他點頭。
我以爲方俊會配合我,沒想到他卻說:“我們認識。”
心姐一愣,我竟不知道從何解釋。
“不能算認識。”我打着哈哈。
方俊笑了一下,摟着心姐往旁邊的一張桌子坐下,我推着輪椅坐遠點,腦子裏一直在想他剛纔爲什麼要說破我們之間認識。
難道他不怕心姐知道,他也有份陷害過我嗎?
坐了一會,臺上樂隊在唱歌,下面的人該喝酒喝酒,該聊天聊天,很多人問我畢業之後去哪兒了,我說在工作,並沒有提起SG。
“小七,怎麼今年嚴格沒來啊,是不是你們商議好了,他今天要放大招啊。”
我心裏一個咯噔,淡笑道:“我和嚴格已經分手了。”
對方臉色變得很僵,我換了個話題才把氣氛重新搞得熱絡起來。
“小七,你過來。”心姐忽然朝我招手,我自己遙控輪椅過去了。
對上方俊的眼神時,我不像第一眼那麼慌亂,而是很有禮貌的保持笑意。
“小七是嗎?如心跟我常提起你。”方俊先開口。
我擡眼看他,“就算心姐不跟你提起我,裴莊也會提的,想必方先生對我應該很瞭解吧。”
他笑了,“確實。”
從見到他第一眼他沒隱藏我們認識這個事開始,我就知道他什麼意思了,心姐是瞞不住的,早晚都要讓她知道我和方俊現在所站的立場。
心姐迷糊了,“你們兩個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怎麼看起來好像很熟。”
“我對方先生一點都不瞭解。”我聳了聳肩,“算起來,方先生還救過我。”
他拿起了一杯酒,“不足掛齒。”
我在心裏吐槽了一聲,還真不知羞。
“聽說方先生和我未婚夫裴莊很熟,有興趣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我問道。
方俊喝了點酒,眼神掃過我的臉,“發小。”
怪不得,裴莊十八歲纔回到裴家,卻在幾年之間把裴賢二十多年的積累全部奪去,方俊應該幫了不少忙纔是。
“怪不得感情那麼好,讓你當擋箭牌也不在乎,真是義氣。”我語氣中夾雜着酸味。
方俊倒是好脾氣,他不僅沒生氣,連笑容都沒減退。
心姐看向我,“小七,你到底在說什麼?”
“今天是心姐的生日,我們不說這些事了。”我快速收好自己的心緒,臺上的樂隊正在唱一首抒情的歌,我握着心姐的手,“心姐,我也給你唱一首。”
她點點頭道:“還沒聽過你唱歌呢。”
我只是不想跟方俊面對面而已,他的城府深不可測,年紀不大卻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哥,我不想惹,也不敢惹。
跟樂隊的人溝通好,我拿起話筒說了兩句,無非是一些祝福心姐的話。
“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送給心姐,感謝心姐對我的照顧。”我話音剛落,旋律就起來了。
唱歌的時候我的眼神經常大多停留在單手托腮的心姐身上,從見到方俊的那一刻起,我就把心姐隔絕在外,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想對我照顧有加的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唱完了,底下的人紛紛拍手叫好,說再來一個。
我很少唱歌的,今天一口氣唱了三首老歌,我下臺時心姐誇讚有加,方俊眼神中也有讚賞。
“早知道你來我這打工那會讓你唱歌了。”心姐玩笑道。
我喝了點果酒潤潤嗓子,“我怕我要是真唱,會嚇跑所有的客人。”
方俊靠在椅背上,視線在我身上繞來繞去,繞的我渾身發毛。
“阿俊,你這樣看小七做什麼?”心姐有些不悅。
“怪不得小莊他非你不娶,看來真是有原因的。”方俊的手搭在心姐的腰上,話卻是對我說的。
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笑道:“真是多虧裴總賞識,不然我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知道我什麼意思,但心姐不知道,我說了句去拿喫的就離開了。
早上出來就沒喫多少東西,看到水果
我有些饞,就多吃了兩塊。
我就知道瞞不過她,“嗯。”
她靠在餐桌上,想伸手從手包裏拿煙,我按住了她的手,“對身體不好,再抽菸還想不想懷孕生孩子了。”
心姐的手一頓,臉上的笑變得淒涼。
“懷孕生子?我早就沒有這個福分了。”她緩緩道,還是拿出了煙。
我大驚,爲什麼從來沒聽她說過,“心姐,你胡說什麼呢。”
“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如果不是你姍姍姨我到現在還沒脫離苦海呢。”她吸了一口煙道。
我點點頭,那一晚心姐帶給我的安心我不會輕易忘記。
“在遇到你姍姍姨以前,我從酒吧被一個煤礦老闆買走,他是一個很壞很惡毒的男人,他經常虐待我,時常把我當禮物送給他的兄弟們,讓我受盡了苦。”心姐的臉上浮現出恨意,連肩膀都在顫抖。
我奪走她手上的煙,狠狠地捻滅了扔進垃圾桶。
“心姐,別說了,別說了。”我抱住她,不想再聽下去。
她說她曾經經歷的比我可怕百倍千倍,當時我想象不出來,現在我可以了。
心姐摸了摸我的頭,“傻丫頭,快十年了,這些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了。”
“那我也不許你說。”我固執地要求她,怕她再揭傷疤不知何時才能癒合。
她噗嗤一聲笑了,“你不想知道你姍姍姨當初是怎麼救了我的嗎?”
我就算想也說不想,而且方俊還在這呢,我不想讓我心裏愛戴的心姐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沒面子。
我們停止了這個話題,有人提議上蛋糕,大家都圍在一起讓心姐許願切蛋糕。
蛋糕是方俊買的,頂端有一枚戒指,我們都在起鬨,以爲是方俊向心姐求婚,可是心姐卻沒有那麼開心,拿了戒指在套在手上之後便專心切蛋糕。
我偷偷打趣道:“爲什麼不給方先生一個表現的機會?單膝下跪多浪漫啊。”
“傻丫頭,我這樣的女人誰還敢娶,那枚戒指根本不是求婚戒指,只是他送我的首飾而已。”心姐看得很淡然。
我不好再說什麼,喫完了蛋糕我該回去了,就在這時,嚴格出現在了清吧門口。
“你來幹什麼?”我態度很冷淡。
嚴格拿出禮物,“我是來給心姐慶生的,我放下禮物馬上就走。”
心姐把我擋在身後,她一貫溫柔,就算是生氣也不會發多大的脾氣,“嚴格你走吧,我這裏不歡迎你。”
“心姐……”他叫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可是我真的知道錯了。”
心姐指了指門口,示意他自己走人。
嚴格皺着眉,很心急的樣子,“是我對不起小七,我真的想彌補她,用我的一生去彌補她,心姐你幫我勸勸她,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吧。”
我就呵呵了,傷害我的時候沒有一絲心軟,現在卻說想要彌補,如果不是林邊邊踹了他,不知道他還會砍我多少刀去哄林邊邊呢。
“你走吧,我不報復你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不要妄想我會原諒你。”我轉頭不去看他。
方俊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立馬出來兩個男人把嚴格架走,任憑他怎麼吵鬧都沒用。
我打電話讓陳淼過來接我,轉而對心姐道:“姐,我先回去了,你晚上跟方先生好好玩。”
她點點頭,我出了清吧的門,陳淼把我扶上了車。
到家後,裴莊正坐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還沒換,空氣中似乎還有淡淡的酒味,我越走近他,這味道就越是強烈。
“你喝酒了?”他胃都差成那樣了,還敢喝酒?
裴莊緩緩睜開眼睛,眸子紅的嚇人。
“你瘋了?胃不好還喝那麼多酒?”我忙坐着輪椅過去,幸好陳淼還沒走,我叫住他,“淼子過來幫我一把,把他弄到樓上去。”
陳淼點了點頭,想去扶裴莊,可卻被他擡手打斷。
“淼子,你回去,我有話跟你嫂子說。”他道。
陳淼看了我一眼,我閉了閉眼睛,他就走了。
我去廚房給他倒水,他喝了兩口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就不動了。
“小七,坐到我旁邊。”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我撐着輪椅往沙發上挪。
今天的裴莊很奇怪,對我說話的語氣很柔和,柔和地讓我害怕。
他睜開眼,猩紅的眸子裏閃爍着奇異的光彩,“你知道我今晚跟誰喝了酒嗎?”
我一天沒回來怎麼可能知道,看來他真的是喝多了。
我搖搖頭,“不知道。”
裴莊輕笑,橫眉一挑,我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