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她豈不是和鄒遠一樣是安之素的人?
我忍住心驚,悄悄驅動輪椅離開,走到一半的時候,我聽到安全梯的門開了。
糟糕,我連忙從輪椅上的袋子裏抽出一張紙巾,假裝擦手。
鄧竹追了上來,神色淡定,“顏經理你剛去完洗手間嗎?”
“不然呢?”我把擦手的紙揉成一團往垃圾桶裏一扔。
她平靜地我根本看不出來破綻,想到離開的那個小祕書和秦弘的話,我對她起了提防之心。
本以爲是裴莊派來的人,雖然脾氣讓我受不了,但是隻要是對我有利我能去忍,沒想到她根本就是一個臥底。
下午的時候,我一直在忙,鄧竹忽然把安排排的更緊密了,看鄒遠狗急跳牆的樣子,應該沒有幾天了,我必須抓緊時間好好充電。
一直忙到十一點我回去,裴莊還在書房,除掉一個客戶部的經理不是容易的事,他比我好不到哪去。
我沒驚動他,洗完澡換完衣服,我去書房看書,那張小桌子還在。
他沒理我,我也沒敢打擾他,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我夢到跟他道歉了,一直說對不起。
第二天醒來,我以爲我還在看書,伸手就去抓面前的書,誰知道面前是裴莊的胸膛。
我超級尷尬,見他還沒醒,我偷偷起來去換衣服,要是被他知道我襲他胸,估計會死的很慘。
洗漱完換衣服,我去書房拿書放進包裏,卻看到我看得那頁,有個我標註問號的概念後面寫了一段話,筆記剛勁有力,是他寫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把書收好。
“傻愣着幹什麼,喫飯了。”他經過書房的時候看了我一眼。
“馬上。”我快速收拾東西,然後下樓。
他主動拿過我的包包和輪椅,好讓我拄着柺杖下去。
我問道:“昨天鄒遠找過我之後,我聽到鄧竹在打電話,提到了我和你,還有安之素,她真的是你的人嗎?”
裴莊看着我,“把原話複述一遍。”
我點點頭,大致還原了一遍,他的臉色沒什麼變化,我也琢磨不到他在想什麼。
“你早就知道她是安之素安插在你身邊的臥底嗎?”
裴莊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不是,她是安之素放在爸爸身邊盯着爸爸的。”
啊?我沒想到事情那麼複雜,果然大公司很亂,在盛世的時候,張磊他爸只有張磊一個兒子,他再怎麼不成氣候,還是盛世未來的主人,所以大家都一邊倒,想盡辦法去巴結張磊就成。
洋姨把早餐端了上來,“小夫妻多談情說愛,在家少談公事啦。”
我臉一熱,忙端起面前的白米粥。
我偷偷看裴莊,發現他正在看我,我的臉更紅了,連心跳都變得不穩。
“昨晚有人拉着我的手一直說對不起。”裴莊有意無意地說道。
我只記得自己做了個夢,難不成我還說夢話了?完了……這人丟大了。
我低着頭一直喝粥,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喫完早餐,我說了一句我去上班了,然後落荒而逃,直到離開家那道視線才消失。
到了公司門口,我跟往常一樣走進大廳,有幾個工人擡着一副很大的畫經過我的身邊,我本能地去躲閃,輪椅忽然不受控制,我低頭一看竟然死一堆油漆。
我強行驅動輪椅,誰知道輪椅忽然傾斜,我摔進了五顏六色的油漆裏,雙手和半個身子沾滿了油漆。
“小姐你沒事吧。”有個工人想來扶我,我還沒看清他人,就看到那副很大的畫朝我砸來。
我腦子一片空白,瞪着眼睛看着就要砸到我臉上的畫。
就在它快要砸到眼前的時候,我忙閉上了眼睛,一秒之後,我睜開眼,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撐着了話。
我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小賢?”
他朝我笑,溫柔而又和煦,如同春風,“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他把畫扶正讓工人拿好,接着把我扶起來坐上輪椅。
“衣服髒了,我帶你去買一套吧。”裴賢皺着眉看着我,不是嫌惡,是擔心。
“這……”我低頭看着自己,苦笑着道,“還是先讓我洗手吧。”
裴賢推着我去廁所洗手,可是油漆根本洗不掉,我無奈地看着雙手,只好退出來。
他笑了,“走吧,我帶你去商場。”
還沒上班就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我都佩服自己了,商場不遠,我隨便找了套衣服換上,他又推着我
回去。
“好。”我點點頭,在原地等,不一會兒他回來了,還拿了一個小袋子,裏面是一副黑色的手套,看起來很薄很柔軟。
我抿脣,對於他的體貼我很感動。
裴賢遞給我,“自己帶上,雖然花花的手掌很好看,但是給我看看就好,別人看就算了啊。”
“謝謝。”
回到公司的時候,再走過那個地方時,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油漆,結果我發現地板上的油漆全部被清理了,一點看不出痕跡。
這也太巧了吧,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被摔?還是那灘油漆是特意讓我被摔的?
回到財務部,在鄧竹的安排下我繼續工作,知道她是誰的人後,我對她的觀察更多了,結果半天下來什麼都沒發現,這個女人藏得好深啊。
“小顏,你快下樓去看看,又有照片出現了!”秦弘忽然推門而入。
照片?我忙坐着輪椅趕下樓,想到上次有人貼在佈告欄上的我和裴賢的照片,我心裏一陣急切。
果不其然,佈告欄上確實貼着我和裴賢的照片,正是今天早上在大廳的一幕。
我環視周圍,幾乎都是議論的員工,連一個可疑的人都找不到,到底是誰存心製造出這樣的輿論,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老秦,幫我把照片撕下來。”我道。
秦弘上前撕下照片,我輕笑,拍的還真好看,我默默收好照片,在秦弘天馬行空的猜測下回了財務部。
回去之後,我仔細端詳了那張照片,和上次一樣,應該是用拍立得拍的,基本是未經過處理的那種。
看來暗中這個人很注意我和裴賢的一舉一動……
會是誰呢?
眼看着忙忙碌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客戶部鄒遠的事情鬧得越來越大,儼然成爲全公司上下討論的重點,在這期間,一個話題中心人物誕生了。
那就是我。
我不止一次在走廊上、廁所裏聽到別人議論我和裴賢的關係,也不止一次聽琳達說客戶部的人正在商量怎麼巴結我,似乎我已經是內定的客戶部經理。
裴莊給我的書,我看完了好幾本,每天晚上他陪我加班到凌晨兩點,誰都不說話,在爲一個共同的目標向前。
鄧竹安排的客戶我已經見了九成,別人像是都知道我是裴莊的人似的,對我都很客氣,而且也很主動地談合作。
剛從酒店包廂出來準備去一家工廠考察情況,就在走廊裏碰到了安之素。
“夫人,好巧啊。”我揉了揉僵硬的面部,做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安之素冷笑,“顏經理最近在公司混的風生水起,可是大忙人一個,在這碰到,我還真是幸運。”
她話裏的諷刺我怎麼會聽不出來,只是眼下是接近鄒遠被決策的最後時刻,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差錯。
必須要忍。
“夫人說笑了。”我扯開嘴角,微微垂眸。
安之素以前見我至少不會劍拔弩張,而今天顯然就是衝着我來的,我側頭看了鄧竹一眼,她站的筆直,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
好樣的,把我的行蹤賣了還那麼淡定。
安之素走進我的輪椅,“想幫裴莊取代鄒遠?這麼心急幹什麼,你以爲他手裏的客戶資源就是你掌握的那些嗎?”
我心裏一個咯噔,對客戶資源的總量,我真的不知道。
“哼,裴莊還真以爲他很聰明,把你送上了客戶部經理的位置又能怎麼樣,你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而已,他還真把你當成寶了。”她是打心眼裏看不起我。
我暗暗握緊拳頭,心裏涌起一股動力。
“客戶部經理那麼重要的職位,裴總他自有定奪,而且鄒經理他是不是拿回扣、挪用公款,夫人比我更清楚對吧。”我強忍着反抗的衝動,努力保持微笑。
安之素秀眉一蹙,“你什麼意思?敢陰腔怪調的跟我說話?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我就看你有沒有命參加明天的董事會。”
我心裏大驚,她想要幹什麼?
我身邊只有鄧竹,還是她的人,而她身後可是帶了好幾個人。
我忽然想到下車時候淼子要跟過來,鄧竹說排場太大會遭人嫌,原來這是一個早就設好的局,我看向鄧竹,“你出賣我?”
“顏經理,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夫人的人嗎?”她裝作無辜地說道。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安之素一個手勢,她身後的人就向我逼近,我的輪椅退後不了,鄧竹在推着。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句話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