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從我手中拿過槍，擡手對準紅心，可他的眼睛卻是看着我的，嘭嘭幾下，我循着聲音望過去，竟然全中。
“不看也能中？你是不是做假了？！”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陳淼也跟着鼓掌，顯得異常興奮，從幾次接觸中我看得出來，他很崇拜方俊和裴莊。
他一點也不介意我懷疑他，“我教你一種快速進步的方法，好不好？”
“好，好。”我點頭如啄米，恨不得馬上變身成爲神槍手。
方俊拿起槍，很隨意的姿勢，“把靶心當做你必須要打中的人，把槍裏的子彈想象成一顆，你只有一次機會，沒有下一次，對方不死，你就會死，明白嗎？”
我心一驚，外表看起來殺氣不那麼重的他竟會說出來那麼狠的話。
我重重地嗯了一聲，想到中午的電話，我直接把靶心當做是心姐，我只有一次機會，殺不了她，我就會被她殺死……
我心心念念這個想法，嘭，我開了一槍。
咦？真的打中了，而且是我的靶子，正當我想高興的時候，又響了一槍，頭上的燈直接爆掉了。
“小七，小心。”方俊一把把我拉進懷裏，我根本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
“方老大，你帶顏小姐先走，我斷後。”陳淼道。
整個練習大廳裏靜的可怕，我耳邊只有方俊的呼吸聲，手裏還攥着那把仿真手槍。
他道：“別怕，抓緊我。”
我想從嗓子裏發出一個音節，可是我根本發不出，只能睜大眼睛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四周一片漆黑，不知道從哪會飛過來一顆子彈……
方俊帶着我慢慢移動，不是進來的方向。
“這裏出不去。”我小聲道。
他噓了一聲，“對方肯定有備而來，正常的出口就是入口，他們肯定會派人守住，我帶你從另外一個出口走。”
他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有子彈飛過的聲音，嚇得我那一剎那屏住了呼吸，子彈在離我們很近的地方爆炸，方俊擡手捂住我的眼睛。
“我要看，我要記着。”我拉下他的手，握緊了手中的槍。
方俊沒有再阻攔我，而是陳淼往子彈來的方向開了兩槍，掩護我們從另外一條通道逃走。
“淼子怎麼辦？”我怕他出事，這個時候的我還接受不了死亡。
他摟着我的肩膀，“他應付得來。”
真的應付得來嗎？我心中存有疑問，但潛意識裏選擇相信方俊的話，後來我才明白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只有相信他的話，我才能安心地逃跑。
亂七八糟的出路，我們走了不到一般的時候，就聽到上面的練習場上傳來好多聲連續的槍響，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淼子會出事嗎？”我又問了一句。
方俊撫着我的臉，我這才發現我哭了，是因爲我想到陳淼手裏拿的是假槍的緣故嗎？
“走。”他半拖着我硬是把我拖到了停車場，方俊把我塞進了車裏，我還驚魂未定在發抖，連呼吸都忘了頻率。
方俊開車把我帶走，我卻心心念念都是陳淼的生死，我好希望他身上有槍，好希望那幾槍都是她朝敵人開的，我……
我剛想開口，就瞥見了自己手上全是血，臉上也有種黏黏的感覺，我根本沒受傷，哪來的……
“你受傷了？”我轉身看向方俊，他穿的是黑色大衣，胳膊上明顯的有血，連手上都是。
方俊微微搖頭，“子彈擦傷，不要緊的，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還有事要處理。”
“我去拿藥箱。”我直接忽略他的話，噔噔跑上樓去拿藥箱。
等我下來的時候，他坐在沙發上，裴莊站在門口吸菸。
“裴莊，我不會。”我拿着藥箱走到他跟前，臉上一片茫然，事實上我到現在心裏都不想面對剛纔發生的事實，所以寧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會的樣子。
這樣子逃避，也許就可以當剛纔的事沒發生。
裴莊接過藥箱，走到方俊面前，用剪刀把他一部分毛衣和襯衫剪開，清創包紮他很在行，最起碼不流血了。
兩個男人之間的沉默很可怕，再加上我不斷髮抖的身體，整個客廳裏都是一種恐怖的氣息，方俊包紮完之後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的，是去救淼子？還是去報仇……
我洗了一個很長時間的澡，把臉上手上的血污都洗了乾淨，想到今晚他救我和捂我眼睛的畫面，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還沒洗完？”裴莊走進來，我沒躲，就躺在浴缸裏。
“我想洗
久一點。”我雙手捧水往臉上砸。
他抽了個大毛巾，一把將我拉起來，然後把我身上的水擦乾淨抱到牀上去。
我打了個冷顫，還是一副什麼漠然的樣子，他給我擦頭髮，吹頭髮，最後抱着我躺進了被窩。
裴莊的指腹摩、擦着我的臉，“他這樣幫你擦眼淚？”
“嗯。”我眼神空洞。
“他還幫你擋槍？”
“嗯。”我還是沒有反應。
裴莊一個翻身壓在了我的上方，我看了看他，把頭一歪，“又要履行義務了是嗎？拜託快一點。”
他擺正我的臉，“顏七，你是死人嗎？”
“今晚差一點就成死人了。”我的臉被擠成大餅，我還是誠實的回答他。
裴莊的眼神突然從狠厲慢慢轉化爲溫柔，“怪我。”
怪他什麼呢？我想啊想，應該怪他把無辜的淼子派給我當保鏢，纔會招來殺身之禍嗎？
“都怪你。”我道，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脣緩緩落下，吻得很認真，很仔細，還很溫柔，我就這樣張着嘴，睜着眼，任憑他怎麼動情，我還是沒有反應。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停了下來，側身抱着我，“睡吧。”
燈關了，我眼前再度漆黑一片，我不知道淼子他在那個沒有燈的練習場裏會不會拍黑，要是我肯定會的。
我想啊想天就亮了，我做夢了，夢到淼子叫我嫂子，叫我夫人，還跟我在小飯店裏喝酒。
可我醒來的時候，除了空蕩蕩的房間，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