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他給我身後的那幾個他的手下使眼色。
我突然開了一槍,他們幾個嚇得夠嗆,而這一槍沒打在他的腦袋上,“我讓你說,你聾了嗎?”
王阿標抱着頭,“我說還不行嗎,是……”
“是我。”一個女聲傳來,許子素從隱藏着的黑暗中走出來,她的臉漸漸在我眼前清晰。
真的是她。
“你什麼意思。”我放下拿槍的手,她坐在了我身邊的位置上,對王阿標說了一聲出去,很快,壽司店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許子素單手托腮,眼神中有一股清澈,這不像她,“顏七,你長得和我很像。”
我看向她,“我問你,你找人做哪些事,是什麼意思?”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警告你。”她語氣很淡。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的未免也太過了。”我生氣。
許子素的眼神忽然變了,又是我熟悉地那種張狂,“這些哪算是過啊,你的苦頭在後面呢。”
我皺眉,“我們可以不當敵人的。”
她哈哈笑了兩聲,我聽得出來裏面的嘲諷。
“我們天生就是敵人,誰讓小莊對你有興趣呢?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他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明白嗎?”許子素挑了挑眉。
我們的眉眼最像,可我卻永遠都做不出來她的那種表情。
“他當我是你的替代品,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我試圖化解裏面的恩怨,我不想以後每天都活在心驚膽戰中,她今天能騷擾我,明天也許就能騷擾我的家人,我不能冒這個險。
許子素說了聲no,“上次我們玩車,我回去的時候他沒有意外,但也沒有高興,我跟他說我把你撞到山崖下面去了,他立刻緊張地問我你從哪裏掉下去的,然後連謊都懶得撒就開車去找你。”
“這不能代表什麼。”
“你當我傻啊,我不管他爲了什麼在乎你,我都不能容忍他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我一定會將你抹得乾乾淨淨,我們走着瞧吧。”許子素換了個手撐着頭的姿勢。
看來是沒辦法化解了,“我現在可以殺你。”
“你不敢,顏七,你真的敢殺人嗎?”她譏誚道。
我是真的不敢,她說的很對,她把我看得透透的,我卻看不懂這個奇怪的女人,我心裏很不是舒服。
我離開了座位,既然弄清楚了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外面幾個人看着我走出去沒有人敢攔我,即便是恨我把他害成現在這樣的王阿標也不敢。
“抓住她。”我走到門口的時候,那個張狂的聲音忽然變成了命令。
我想都沒想,擡手就朝王阿標開了槍,嘭得一聲,嚇到了他們,也嚇到了我自己。
“許子素,你不要逼我。”我看向她。
她還是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不錯嘛,你最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這樣遊戲纔有意思。”
人命在她眼裏那麼輕賤嗎?她竟然說這是一場遊戲。
沒人再敢靠近我,王阿標倒了下去,我離開了那間壽司店,馬路上的風很涼,我的思緒卻很清楚,打車回到方俊的公寓,門竟然是開着的。
我往裏面走,看到了方俊的衣服,“方俊,你在嗎?”
忽然一個身影把我壓在牆上,緊緊地抱住了我,我本能的想要跑,聞到了他身上的茶香才放下心來。
“你去哪兒了?”他聲音裏有壓抑的緊張。
這個時候還有人關心我,我該笑的,我擡手拍了拍他的背,讓他鬆開我。
“門口我還沒來得及清,對方的人就把我帶走了,你彆着急問我是誰做的,我有話要先問你。”我搶先道,已經很冷靜了。
“你說。”他臉上的疲憊相很重,看樣子是趕回來的。
我看了眼敞開的門,順手把它關上了,我們坐到客廳,我才問道:“上次的王阿標,你當時是怎麼處理他的?”
“斷了他的生意,找人教訓了他一頓,然後趕出向北市。”他回答的乾脆,似乎做這種事是家常便飯,想了想,他補充道,“這在我手底下算輕的。”
這時候我纔對他老大的頭銜有了一點感覺。
我若有所思,想到王阿標對許子素畢恭畢敬的模樣,不禁疑惑,一個消失了八年的人,就算她曾經是老大的女兒,按理說過了那麼久誰還記得她,可就是有人對她唯命是從。
方俊問道:“這件事是他做的?”
我點點頭,沒打算隱瞞,也許讓他來解決,比我束手無策會好很多。
“對不起。”
我微張嘴,訝異,“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不想把對我有害的人留在這座城市。”
“誰能保證萬無一失,誰都會有失手的時候,這並不算什麼。”我反過來安慰他。
方俊依然嚴肅,“在你身上,一次失手都會讓我後悔終生。”
我心裏某處柔軟的地方好像被觸動了,說不感動都是假的,經歷了這麼多,已經分不清好壞善惡了,可對他,我說不好,總覺得他不會傷害我。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轉移話題。
“你說。”
我撓了撓頭,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媽剛出院,姍姍姨又住院了,我擺脫高醫生幫我找護工,估計用處不大,因爲我媽她很不喜歡護工,你別看她是植物人,但是她真的能表現出來不喜歡,除了我和姍姍姨能照顧她之外沒別人,所以我想……”
“想搬過去住方便照顧她?”方俊接道。
我點頭去啄米,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你去收拾衣服,等下我送你過去。”
“那……”我指了指門外。
“我會弄好的。”方俊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容。
說起來我也很抱歉,畢竟是他的房子,卻因爲我弄成這樣,收拾完了衣服,他開我的車送我,方便我第二天用車。
到了家,我媽睡得還算好,我洗了個澡也睡下了,第二天我剛起來,高金飛就打電話說護工找好了,我說讓她過來先試試。
方俊老早也過來了,還帶來了早飯。
“你那麼累,怎麼不多睡一會。”我皺了一下眉。
他笑了笑,“我想幫你分擔一點。”
我沒說話,接過他的早餐和他一起喫,他很細心,多帶了一份,我說待會帶去醫院給姍姍姨。
中途護工來了,是個看起來很憨厚的中年婦女,我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真的不想讓別人來照顧媽媽。
“你先試試,看我媽媽能不能接受你,好嗎?”我商量道。
對方很爽快就同意了。
在顏家的時候,顏陣也給我媽傭人,但是傭人每次靠近他,她就會無意識地拼命眨眼睛,一擦身子肌肉還會變得緊張,換了好幾個都沒用。
今天這個不太一樣,她上去先給我媽說話,大體就是套近乎的,我媽沒反應,她就去拉她的手,結果又出現了和之前一樣的情況。
“阿姨,你先別碰她,她會抽筋的。”我趕忙要上前,方俊卻拉住了我。
我不解,看到那個護工在撫、摸我媽的手背,好像有一種安撫的魔力,漸漸地,她就不那麼緊張了,腿上的肌肉也放鬆了。
我鬆了口氣,“阿姨,我怎麼稱呼你?”
“我叫守珍,大家都叫我珍姐。”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珍姐,我希望你從今天開始上班,你看行嗎?”
她很高興的同意了,我把日常交代完了之後,就跟方俊一起去了醫院。
姍姍姨一聽我找了護工,立馬不願意住院了,“姐姐她不習慣別人照顧的,我不住了,讓醫生開點藥,我們回家喫喫就好了。”
“姨,你先聽我說完,我找的那個護工很厲害,媽媽不排斥她。”我語重心長地勸道。
“少來,你媽那脾氣我最清楚了,上次小莊找的那個誰,還是什麼幾個證的,都沒管用。”她說着就要穿拖鞋。
我趕緊把方俊拉來作證,“你不信你問方俊,是真的。”他很配合地點點頭、
姍姍姨這才相信,我嘆了口氣,感嘆自己不如外人。
“阿俊比你可靠多了。”她點了下我的頭。
我看了方俊一眼,帶着深重的怨念,“你比我可靠嗎?”
他笑了笑,“可靠那麼一點點。”
上午坐了一會兒,他就走了,高金飛在樓下查房,聽說我在樓上就上來了一趟。
“謝謝你找的護工,我很滿意。”
穿着白大褂的他散發着禁慾的氣息,“那就好,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我搖搖頭,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天我暈倒,明明看到的是你,怎麼後來裴莊在我的病房裏?”
“這個……”高金飛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話利索,“我實在想不到找誰來照顧你,只好給裴總打了個電話。”
他能來,我真該慶幸。
見我沒說話,高金飛問我:“是不是我做的不妥?”
“沒有。”我抿脣一笑,“最近我會回去上班,眼看着快要年底了,提出收購案是遲早的事,到時候我通知你。”
“這個暫時不着急,顏小姐,有件更急的事我得提醒你。”他神色變得凝重。
我蹙眉,看來情況開始不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