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逃避什麼？”我雙手抱肩，坐在病牀旁邊的沙發上。
“不是逃避，我只是不想讓你把懷疑我的話說出來，我不想你懷疑我。”他收起笑容，眼神黯淡。
我沒忘了當初決定合作的時候，我找方俊調查他的結果，他是個狡猾的人，這一點我本該牢牢記住的，但是在和他相處的過程中被他高尚的醫德給迷住了，所以忘了。
經過昨天的事，加深了我的記憶。
我看向他，“人都有猜疑的本性，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嗎？”
“有，我承認有，但那都是一開始。”高金飛很認真地回答我，“和你相處下來以後，我發現你和我接觸的那些人都不一樣，我以爲我們之間可以用最簡單的朋友的方式相處。”
“我也這樣以爲的，所以我還是這麼簡單的問你。”我移開目光，怕被他的眼睛迷了眼。
他微微一笑，“小七，我說不過你，伶牙俐齒的，從我見到你你就這樣。”
高金飛的年紀在我眼中還是個謎，長得很帥，頭髮又梳的一絲不苟，眼皮雖然有點塌，但顯得眼神更深邃，這樣一個成熟男人身上散發的魅力是無法忽視的，尤其當他一心行善的時候。
我狠心忽略他的優點，問道：“昨天的事情，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
“我能解釋什麼，不解釋了吧。”他的嘴角泛着苦澀。
“我提議爬山這件事，總共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沒想到這一行卻害的大家計集體冒險，還差點沒了命，不查出這件事的真相，我無法面對你，和大家。”
他嗯了一聲，“我說我沒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
許久，我纔出聲，“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對了，今天我找林婉茹談收購的事情，她並沒有一口回絕，你儘快養好傷，我等着你回來幫我。”
“好。”他應了一聲。
我把門關好，正好迎面走來一個推着車的小護士。
“小姐是你啊，你跟我們院長的朋友吧，你多勸勸他，都受傷了還整天看文件，這樣什麼時候傷口才能好啊。”
“他在看文件？院長不應該挺輕鬆的嗎？”我好奇的問道。
“他看的不是醫院的文件，是他公司的，前些日子聽說院長接管了高氏，很忙很忙的，對了，前天晚上他還在辦公室熬通宵呢，邊值班邊處理公司的事，這不昨天就被送進來了。”
前天？那不就是我通知爬山的那天嗎？
我又問：“這裏的醫生值班，是全天都要待在醫院嗎？”
“本來不是的，但是我記得那天院長一直在醫院，因爲那天全體員工開了個會，我還看到他了呢。”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謝你，你去忙吧，我下次勸勸他不要那麼辛苦。”
告別小護士，我越走心裏越不安，星期六我說去爬山，星期天早上見的面，下午出的事，而且把那麼一批僱傭兵放在山周圍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到底高寧是怎麼事先安排好的？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和裴莊的家裏是不是被安裝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
好煩躁，我開車回家，沒想到在客廳竟然看到了一對爺孫下棋的場景。
我整理好情緒，走過去喚了一聲，“爺爺。”
裴修毫無反應。
裴莊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點點頭，放下包包，脫了外套去廚房給他們泡茶。
他們下一盤棋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我回來的時候，棋盤上的子已經去了一半，結果這後面的一半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裴莊輸了。
“小莊啊，你又讓着爺爺。”裴修嘴上這麼說，臉上勝利的喜悅卻掩飾不住。
“是爺爺眼光長遠，擅於佈局。”他喝了一口水，微微蹙眉。
我小聲道：“你喝了不少茶了，晚上還想不想睡了，喝水。”
雖然我很小聲，裴修還是聽見了，“看來還是得讓小七管着你。”
我笑着低下了頭，我管他？他管我還差不多。
“晚上談的怎麼樣了？”裴莊問我，把我問得一愣，他怎麼知道我去談什麼了？
我心裏疑惑，難不成爺爺突然跑過來也是因爲這事？
“還好，林婉茹讓我給她點時間考慮，我說我不會等太久的。”我如實彙報。
裴修聽完後哈哈大笑，“小七，你這事辦得很漂亮，四大家族早就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還只是第一步。”<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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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收購林氏已成定局，你答應我的事，我已經等的夠久了。”裴莊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冷靜。
裴修摸了摸鬍子，“放心吧，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眼裴莊，他想知道的是關於他母親的事？
我的疑惑還沒消，裴修接着道：“四大家族是向北市最古老、最強大的家族，當年許老大在向北市呼風喚雨、叱吒風雲，連我們這些長一輩的他都不放在眼裏，四大家族單拎出來一個都沒法跟許老大的勢力相抗衡，所以……”
“你們聯手了。”裴莊接道，神情並無變化。
原來他想知道的是許子素爸爸的事，並不是自己媽媽的事。
“對，邪不勝正，許老大的很多生意都上不了檯面，我們也想過要用點手段斷了他的財路，但是他這個人做事太狠，我們比不過他，唯一能跟他一較高下的就是……”
我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我爺爺。”
“小七說的不錯。”裴修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繼續道，“我們幾次想與許老大抗衡，但是都失敗了，最後我們不再聯手，而是各幹各的，直到許老大的女兒許子素辦生日會那天晚上。”
我知道那一晚的爆炸案，裴修肯定也不陌生，至於裴莊，他也是參與者，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想知道爺爺你出手了嗎？”裴莊問道。
他搖搖頭，“當時的裴家在四大家族中只能說是中等水平，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不懂，我又怎麼會允許你父親當這個出頭鳥？”
我沒說話，偷偷地看裴莊的表情，他很嚴肅，看樣子對當年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
心愛的女人突然被炸死，擱誰身上也夠嗆，我表示理解，但不代表不喫醋，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至少已經排除了一份，剩下還有三家，能查到的。”
他轉頭看着我，又看向裴莊，“還有呢？”
“後來我們不聯手了，大家都對許老大客客氣氣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什麼，誰知道暗地裏他們動了什麼手腳。”裴修好像對其他的家族意見很大。
不難想象，向北市是國內的一線城市，誰不想當這個城市的龍頭，當國內的首富，所以什麼商業手段應該都少不了，鬥了幾百年，恩怨是會傳承的。
裴莊沉思了片刻，“我明天去一趟林家，小七，你再幫我問問姍姍姨。”
“好。”我應了下來，“不過很有可能碰一鼻子灰，姍姍姨對許老大的事不太想談。”
“姍姍姨？是顏家那個老九嗎？”裴修問道。
我點點頭。
他拍了下大腿，“那丫頭，鬼精鬼精的，當年幾大家族裏，屬她混的最好，跟許老大的關係也走得挺近。”
是嗎？我不太能想象出來這種畫面。
“爺爺，我姨她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比我出色多了？”我半開玩笑道。
裴修撇撇嘴，“你們兩不是一個路子，顏老九歪門邪道多，沒聽說她務過正業，不過很多年前還有件事挺轟動的。”
“什麼事？”我皺眉。
“聽說顏家兩個女兒搶一個男人，其中一個女兒就是顏老九，誰也沒想到風風火火的她能看上誰家的男兒。”
爺爺不像是八卦的人，但他卻能記住這件事，足以見得當時姍姍姨有多出名、有多轟動。
不過，我更關心跟姍姍姨搶男人的顏家女兒是誰，“那最後誰贏了？”
“不得而知。”裴修搖搖頭。
“那爺爺有聽說是顏家哪個女兒跟姍姍姨搶的嗎？”
他還是那個動作——搖頭，“家醜不可外揚一向是顏老頭的風格，因爲當時事情鬧得太大，我們這些外人也只是聽說，根本沒求證。”
“原來是這樣。”
祖孫三人聊着天，時間過得更快了，裴修的司機提醒十一點了他纔有走的意思。
送走爺爺，我和裴莊各懷心思，都在想着今晚聽到的事，我想的是姍姍姨，我猜他想的是許老大。
“裴莊，你這麼費心找兇手，到底是爲了方俊，還是爲了許子素？”我想了半天，還是想問。
他看着我，“有區別嗎？”
“在你看來也許沒區別，但是對我而言，有。”我誠實地答道，“如果你爲了方俊，我會安心，但是……”
“我沒辦法不爲了她。”裴莊打斷了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