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亂七八糟的電線，我坐在一個類似於老虎凳的椅子上，這副畫面似曾相識，好像許子琳也面臨過這樣的困境吧。
還真是有緣。
“你還笑得出來？”顏如玉逆着光一步步走來，突然的光亮讓我睜不開眼。
我眯着眼睛，“我哭的話，你會放過我？”
“不會。”她果斷地斬斷了我自救的念頭。
我笑了一聲，“一日河東，一日河西，你別偷着樂，來，咱們可以一起樂。”
顏如玉雙手環肩，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顏七，都到這個份上了，你有什麼可樂的？”
我也不知道我樂什麼，照這種境況發展下去，我估計我這條命都得折在這，但我心裏就是開心，大概是暈倒之前聽到的那聲我愛你，和媽媽醒來的消息。
“你當然不懂，反正你喜歡的人，也不喜歡你。”我擡起眸子，嘴邊仍有笑意。
啪地一聲，顏如玉一巴掌反抽在我臉上，真疼。
“你少胡說八道。”惱羞成怒了？我差點忘了，要是被爺爺知道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估計也免不了一頓家法。
“那就算我胡說八道了，你也挺可憐的，一輩子像個行屍走肉活着，到死都不能做你自己，嘖嘖，我就算是今天死了，也比你活得精彩，活得有價值。”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這個問題我就不相信她沒考慮過。
顏如玉挑起我的下巴，“爺爺正在監控室看着我們，你說這些話換來的是他老人家更大的火氣，我勸你想少受點罪，還是閉嘴的好。”
我抿了抿脣，沒說話，她這是在提醒我什麼嗎？
“如玉，動手。”房間裏平白冒出一個聲音，果然驗證了她剛剛說的那句話。
我們是在被監視着的。
我還沒明白動手是什麼意思，我身上放着的電極就開始發力了，還有我頭上戴着的奇怪的帽子，在顏如玉按下開關的那一瞬間，我的腦子都快炸了。
“啊！”我大叫一聲，渾身肌肉一條條繃緊，卻動彈不得。
好疼啊，我怎麼叫都那麼疼，我忽然想到了許子琳，她失蹤的這八年，受過多少次這樣的苦啊，那得多疼。
“顏七，都到現在了，你竟然還想着你的情敵？”顏如玉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又叫了一聲，全身抽搐，稍微緩下來的時候，我直接吐了，是噴射性的嘔吐，吐完了頭更暈，我怕他們把我原有的記憶一樣樣破壞掉，然後變成一個仇恨別人的怪物。
我極力地想着辦法，心有餘卻力不足，“你沒有同情心，你沒有愛，你怎麼會懂我的想法。”
“正好，我也不想懂你，等你變成了我的傀儡，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她嘴角微揚，可我怎麼看不到一絲狠意。
難道……
還沒給我時間多想，又是一陣劇痛向我的全身襲來，尤其是頭，疼得我好想死。
我多恨啊，還沒報仇，自己就落得了一副這樣的下場，我恨不得殺了顏陣，將他挫骨揚灰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顏陣！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絕對不會受你控制的。”我拼盡全力喊出這麼一句話，然後意識就不清醒了。
再度醒來整間屋子都是黑的，我眼前也是一片漆黑，我努力想記起、點什麼，可是腦袋裏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的記憶，我的思想，難道我真的要被他們洗、腦成一個機器了嗎？
想到許子琳被洗、腦之後能傷害一個自己愛的人，恐懼就從四面八方襲來，我腿都開始發軟了。
我以爲我醒了之後就會有人繼續來對我進行心裏摧殘，但是我錯了，過了很久都沒人過來，我迷迷糊糊又睡着了，還做了個夢。
夢裏有兩個我看不清臉的男人，他們要殺我，我逃不了，直到要死的那一剎那，我都沒恨他們，被驚醒之後，我才發現我怎麼都想不起來那兩個男人的臉。
是誰呢？我拼命想，還是想不到，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的大腦真的出問題了嗎？
門被打開，有人過來送喫的給我，是顏三。
要是旁人送的，我倒是考慮喫兩口，但是是他送的，我就絕對不喫，誰不知道他手裏有亂七八糟的藥，萬一我真的喫成了神經病……
特麼的，我纔不要當一個神經病。
“顏三，你拿走吧，我不會喫的。”我
瞥了眼他手中的托盤，把頭轉過去。
我擰着眉，“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難道不記得小時候他們是怎麼對待你的嗎？”
“……”他把東西放在桌上，端起碗用勺子喂到我嘴邊，我張嘴喫下然後吐到一旁，眼裏竟是諷刺。
我爲什麼討厭他，我們小時候都是被欺負的那一類弱者，我會想辦法保全自己，而他只是一味的承受，我記得我也曾幫過他，可是他根本不領情，被欺負到沒臉沒皮，他還是沒有反應。
我說自己是恨鐵不成鋼也好，還是看不過去也好，反正我就是討厭那麼窩囊的男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會聽你的，你吐完了我還是給你喂，餓死，還是被我控制，你選一個。”顏三呆滯地說道，他的白眼球很多，看着就是沒神的那種。
“你怎麼那麼沒種？！”我恨透了他這副樣子，“顏三，你爸爸回來了你知道嗎？他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也會難過的。”
我提到爸爸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把手中的碗往托盤裏一扔，再度看我的眼神裏好像有東西，“我爸爸？”
“對，就是你爸爸，他回來接你，他不想讓你被顏陣所控制，你走吧，跟他一起走，再也不要過這種生活了。”我多期望能喚回他心裏對生活的一點點期望。
“爸爸……”他喃喃自語，“你在說什麼鬼話，爺爺說過我爸爸已經死了。”
什麼？說自己的兒子死了？虧他能說得出來。
我冷笑一聲，搖搖頭，“顏三，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去找方俊方老大，他會告訴你你爸爸在哪，相信我，他也很擔心你。”
顏三沒說話，看着我看了半天，我疲憊地閉上雙眼，胃早就體嘗不到飢餓的感覺了，這樣也好，起碼讓我能過得更輕鬆一點。
後來，他沒再給我餵飯，也沒強迫我喫什麼藥。
但是顏陣哪會輕易放過我，顏如玉又來折磨了我一回，還錄了視頻，我腦子一片混論，好害怕把曾經最愛的人忘掉，我一遍遍默唸他們的名字，能想起來的都念叨着。
“裴莊，裴莊……”念着念着，我變得跟機器一樣只會重複念一個人地名字。
顏如玉的皮鞋還在我眼前，接着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的還有柺杖撞擊地面地聲音。
我緩緩擡起眼皮，實在沒力氣，“你乾脆弄死我得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不知道裴莊看到這個視頻，會不會用SG來交換你。”顏陣笑道很陰險。
我輕笑，“死老頭，你還異想天開呢？裴修被我氣得住院，SG的客戶被我挖走，你以爲他會用整間公司來換我？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會不會，今天自然會見分曉的，你可要撐着一口氣，等着看。”
我連咬牙切齒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閉上眼像一條將死的狗一樣喘氣。
就算我折在他手裏，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姬恨給我的東西是真的，只要把那些東西放出去，顏氏一定會毀於一旦，整個顏家到時候蕩然無存，我就不信他還能笑得那麼開心。
可是，誰會開我的保險箱，幫我把東西送出去呢……
不行，我還是要想辦法出去一趟，或者至少讓我打個電話。
顏陣拿着視頻先走，顏如玉倒是遲遲沒動身，她拍拍我的臉，“顏七，你撐不了多久了。”
“那我還能撐多久？”
“兩次，你最多還能撐兩次。”
我眉心微蹙，隨即又鬆了下來，“我比許子琳有沒有厲害一些？”
顏如玉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還想着跟她比？你知不知道，她跟裴莊纔是一對。”
“你說什麼？”我睜開眼。
“你真以爲裴莊是真心愛你的嗎？他從頭至尾都是爲了找他媽媽而已，從我這裏拿到線索之後，把我一腳踹開，他纔是個真正的狠角色。”
“……”
“許子琳和許子素本來就長得一模一樣，誰都不知道她們是雙生子，當時爺爺把許子琳抓回來的時候，我也很驚訝，但是後來，我把許子素的性格強行輸入到許子琳的腦子裏，她現在早就分不清自己是誰了，就算裴莊把她當成許子素，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不信，我寧可相信他是愛我的，他一定是愛我的。
顏如玉把我地頭髮撩到一邊，“顏七，你還傻着呢吧，看看這個，你還想自欺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