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將我摁在沙發裏,翻身壓了上來,磨着後槽牙兇狠地瞪着我。
“起來!”我有些不耐煩,其實我也憋了一肚子氣,關我什麼事啊?從頭到尾,我什麼都沒做好嗎?他跟安然他們爺兒倆互坑,憑什麼要讓我來買單?
秦亦恆腦袋往下一栽,悶悶地說:“圓圓,我該怎麼辦?”
我撇撇嘴,我哪兒知道該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爸媽本來就對我心存芥蒂,接受我也是衝着你和安然的面子,可是安然那麼抗拒我,你又……唉!”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坐起身,胳膊肘子支在膝蓋上,手插.進頭髮裏,“我覺得我這個方家女婿差不多要當到頭了!”
再這麼下去,我看也是。本來我跟他結婚就不是心甘情願的,如果我爸媽不接受他,安然不接受他,我一準兒跟他離婚。
他擡起頭,側着臉可憐巴巴地看着我:“圓圓,我到底該怎麼辦?要怎樣才能讓你們都打從心底裏接受我?我感覺你們四個和安安纔是一家人,而我就是一個外人。你們築了一道牆,把我攔在外面,我撞得頭破血流,卻怎麼也走不到牆裏面去。圓圓,我真的很痛苦很難受,圓圓,你幫幫我好不好?”
他眼裏寫滿乞求,語氣特別頹喪,素來高高在上、威風八面的秦總,這一刻變得說不出的低聲下氣。
很不合宜的,我居然想起第一次跟秦亦恆見面的情景,他是那麼高傲,那麼矜貴,他就是天上的雲彩,而我就是地上的一灘爛泥。那時候的秦亦恆,是多麼令人仰望的存在啊!
“等你什麼時候能夠學會當一個普通人,而不是時時刻刻記着你秦氏酒業總裁的身份,也許會好些吧!”
“可我在你們面前還不夠低聲下氣的嗎?圓圓,我真的已經竭盡全力了!”
“也許你用力用錯方向了吧!”我攤了攤手,以示無奈,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感覺自己跟他沒辦法完全融入到一起去。
現在的生活雖然能過得下去,我也不再那麼抗拒,可更多的是因爲妥協,不想讓全家人陪我一起掙扎煎熬罷了。對未來完全沒有憧憬,不會去勾勒以後的美好生活,也沒有什麼具體的目標,沒有積極向上的心態。
現在的日子,就像一灘死水,唯一會激起那麼一兩朵水花的,不是對未來的美好憧憬,或者是秦亦恆帶給我的心靈悸動,而是身邊這樣那樣的不良狀況。
真的是一點兒也看不到色彩啊!
我搓了搓臉,靠在沙發裏發呆。秦亦恆仍舊在絮絮叨叨,我也沒聽進去。
展睿下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他的神態看起來很疲憊。他在我們對面坐下,沒等他開口,我問了一句:“安然睡着了?”
“嗯,睡着了,睡得不太安穩,我一鬆開手她就醒了,好不容易纔脫身。”他無奈地笑笑,眉眼間浮起擔憂,“明天醒來看不見我,估計又要鬧了。”
這話說得無比自然,好像他纔是安然的親生爸爸,事實上,安然也的確是這樣認爲的。
秦亦恆坐直了身體,收起頹廢的樣子,冷漠地說:“謝謝展總,不過展總日理萬機,我們家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勞煩展總費心了。”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展睿皺了皺眉,沒接話,而是對我說:“圓圓,我最近比較忙,公司的事情挺多,也沒辦法經常過來陪安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隔三差五把她送到我那兒去,要不我怕長時間沒陪她,她想我了,又會鬧着離家出走。這一次幸好是打電話給我的,要是悄沒聲地自己溜了,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秦亦恆冷着臉嗆聲:“不需要!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會照顧,不用麻煩你!”
展睿勾起一側脣角,諷刺地回擊:“真的不需要?那今晚的電話是誰打來的?”
秦亦恆頓時沒話說了,攥了攥拳頭,一副竭力隱忍的模樣。
“展睿,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我不敢再讓他倆在同一間屋子裏待着,連忙開口趕人。
展睿點了點頭:“照顧好安然,這孩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好歹也是我乾女兒呢!”
我應了一聲“嗯”,送展睿出門,秦亦恆沒跟來,自個兒窩在沙發上生悶氣。
送走展睿,我剛走到院子中間,就感覺到捲起了一陣帶着淡淡茶香的冷風,下一秒,整個
秦亦恆的懷抱特別緊,帶着凜冽的怒意,低頭壓上我的脣,挺用力。
“唔……你幹什麼……”我好不容易纔掙開,惱怒地質問。
秦亦恆粗喘着說:“圓圓,你愛展睿的,對吧?”
愛?呵呵!我現在還有資格說愛?即便我真的愛展睿又能怎麼樣?秦亦恆會放手讓我跟展睿在一起?別開玩笑了!
我早就沒有愛除了秦亦恆以外任何男人的資格了,可是秦亦恆,這輩子我大概再也不會愛上他了吧!
“我累了,回去睡覺吧。”我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想要推開他。
他將我打橫抱起,步履沉重地回房。
躺在牀上,我心情挺沉重,沒什麼睡意。安然對秦亦恆的態度的確是一個大問題,她動不動就去找展睿,更是一個大大的隱患,這件事必須解決,否則我們的日子別想平靜。
“圓圓,我決定了,明天送走龍鳳胎,我們立刻返回M市!”秦亦恆已經躺下了,又突然坐起身,點了一支菸,沉沉地抽。
“明天?這麼急?”我皺了皺眉,有些意外,“會不會太匆忙了?肅然的胳膊還沒好呢!”
“到了澳大利亞一樣可以養傷,否則等到他傷好,指不定要等幾個月呢!萬一到時候再有個什麼事情耽擱了,出國的事情一拖再拖,越拖麻煩越多。”秦亦恆狠抽了一口煙,沉聲道,“就明天,我已經決定了!”
他立即打電話給助理,讓助理去訂飛機票,很快那邊回話了,說明天的機票已經沒有了,最近的是後天的。
“後天也好,明天再帶孩子們玩一天吧!”秦亦恆嘆口氣,語氣挺沉重。
也好,送走也好,雖然我不喜歡M市,但回到M市也有回去的好,至少可以跟上海的一切劃清界限,司遠航再怎麼牛逼,他還能追到M市來煩我麼?
也許是終於要送走龍鳳胎了,秦亦恆心裏不好受,他在牀上翻騰了整整一晚上都沒睡着。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他起了身,看了一眼窗簾那兒,淡淡的微光,時間絕對不超過六點半。
又睡了一會兒,感覺到有人推我,睜眼一看,秦亦恆正側身坐在牀邊,直着眼睛看着我,我一睜開眼,他突然拽着胳膊把我拽起來,死死地鎖在懷裏。
“怎麼了?做噩夢了啊?”我迷迷糊糊的還沒清醒,看他這麼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居然把安撫安然那一套拿出來了。
秦亦恆抱得死緊,老半天才鬆開我,吁了一口氣,說:“圓圓,爲了你和孩子,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這話是……對舒夢母子有愧?
我拍拍他的後背,沒吭聲。
機票都已經訂好了,難道現在讓我改口說留下他們孃兒仨?這也未免太矯情了吧?而且就算現在我同意留下他們母子,秦亦恆都未必同意,一個安然都已經夠他頭疼了,再加上那孃兒仨,他肯定不樂意。
起來之後,秦亦恆讓我去隔壁臥室叫安然,打算帶安然一起出去玩。我其實並不想去我爸媽那兒刷存在感,萬一被他們抓住,又是一通念。但秦亦恆態度挺堅決,我估摸着他是想試探安然的態度。
安然還沒睡醒,我把她叫起來,小傢伙沒睡飽,有些不樂意,我笑着哄:“爸爸要帶哥哥姐姐去遊樂場玩,寶寶是在家裏睡覺,還是跟他們一起去遊樂場?”
“爸爸!昨晚爸爸抱我睡的!”安然頓時睜大了眼睛,掃了一圈,見牀上沒人,頓時鬱悶了,“媽媽,爸爸呢?他走了嗎?”
“展叔叔去上班了,安然,你要跟爸爸一起去遊樂場嗎?”
“哪個爸爸?好爸爸還是壞爸爸?”
“你爸,秦亦恆。”
小傢伙小嘴一撇:“不去!不喜歡他!”
“哥哥姐姐也去的,寶寶真的不去嗎?”秦亦恆也進來了,剛好聽見安然說不喜歡他,他的臉色很不好,但仍舊耐着性子哄。
“不要跟你一起去!哼!”小傢伙嘴一撇,翻了個傲嬌的小白眼。
“不去就不去吧,那我也不去了,你陪他們好好玩一天吧!”我擺了擺手,“去吧,我在家看孩子就好。”
秦亦恆挺受傷,悶悶不樂地栽着腦袋出去了。我哄了安然一會兒,給她穿衣洗漱,下樓一看,秦亦恆已經不在了。
我有些閃神,這一切,真的可以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