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着車漫無目的地遊蕩，突然聽見一陣嘰裏咕嚕的聲音，瞥眼一看元旦，就見她小臉微紅，挺不好意思地說：“大叔，我餓了。”
我掃了一眼她癟癟的肚子，微微勾了勾脣，就近找了家小館子。
等餐的功夫，元旦摸出手機玩遊戲，突然問我：“大叔，你不用手機嗎？”
“很少。”
其實我的手機基本上也就是個鬧鐘，偶爾也拍些照片，或者難得逛逛網頁看看新聞，其他的就沒什麼用場了。自從換了號碼，三年裏，除了推銷電話、詐騙電話、打錯的電話，正經電話一個沒接着過。
“大叔，你手機號碼多少？”她衝我搖了搖手機，“換個號碼唄，方便聯繫。”
“你就在我對面坐着，有什麼不方便的？”我挑了挑眉，但還是從兜裏摸出手機，還沒解鎖，就被元旦一把抓了過去。
“大叔！你這是幾年前的老爺機了呀？”小丫頭喫喫地笑，隨手按了鎖屏鍵。
屏幕一亮，她臉上的笑容倏地一僵，好半晌，才訕笑着衝我搖了搖手機屏幕：“你前妻啊？”
屏幕上是那個人的照片，盤腿坐在草地上，背靠着一棵香樟樹，眼睛閉着，一副沉沉入睡的樣子，夕陽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漏在她身上，光影斑駁。
“不是。”我溫溫地看着那張照片，心裏有些疼。
我哪有那個福分當她的丈夫啊！如果真的成爲她的丈夫，那絕對是一生一世的，直到我死，或者她死，絕對不會成爲什麼“前妻”“前夫”。
“咦？你不是說你結過婚嗎？那你手機上的女孩子怎麼會不是你的前妻呢？”元旦來了興致，眨巴着眼睛，一臉八卦。
“哪個男人離了婚還把前妻的照片放在手機上？”我淡漠地伸手，她卻沒把手機給我，而是劃開了屏幕鎖。
“還說不是！明明就是！”她突然揚高音調叫了一聲，反過來把屏幕對着我，“你看！牆紙也是她！”
牆紙上也是那個人的照片，她迎着朝陽往前跑，回頭衝我笑，鏡頭取得很好，抓住了她特別甜美的笑靨。
我伸手拿過手機，淡淡地說：“如果是她，我也就不會離婚了。”
元旦空着的手頓了頓，緩緩落下，半晌，勉強笑了笑：“也是哦！”
很快菜上來了，元旦卻沒動筷子，盯着我問：“那那個人是誰？”
我皺了皺眉，不喜歡被人窺探隱.私，尤其是這麼一樁埋在心底最深處的事情。
“喫飯。”我沉着臉，語氣有些冷。
她垂下眼簾，低低地應了一聲：“哦。”
一路上喊着餓，肚子都嘰裏咕嚕直叫喚的人，居然只吃了小半碗飯，菜也沒怎麼喫。我也懶得管她那麼多，自個兒填飽肚子，就帶着她離開了。
一路無言。
車子開上公路，元旦突然問：“大叔，那個女孩子，是你的愛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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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我下意識迴避這個問題，冷冷地說：“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我斜眼看了看她，她耷拉着個腦袋，黑漆漆的腦殼兒對着我，安安靜靜地坐着，顯得特別乖巧，帶着那麼些微的可憐。
我心裏涌起一陣煩悶，但還是掏出手機遞了過去。她拿過我的手機，先把自己的號碼輸進去，然後撥號，十秒鐘的樣子，她的手機響了，她掛了電話，把我的號碼存起來。
做這些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說，存完號碼，收起自己的手機，卻沒把我的手機還回來。
眼角的餘光瞥見她小臉拉得老長，咬着嘴脣，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這女孩兒有點神經質，我也懶得過多關注她，尤其今天心情不太好。
“大叔，你畫的那個背影，就是照片裏的女孩子吧？我感覺得出來，雖然你畫的是長髮，照片裏是短髮，但那就是同一個人，對不對？”
她問這話的時候，頭沒擡，也沒看我，語氣聽着有些涼。
怎麼了這是？一直盯着那個人的事情問個不停！
“如果今天那張照片拍的是你和她，你一定不會發那麼大的火，對不對？”聲音越發委屈了，隱隱然帶着點子泣意。
我心一震。
如果今天被拍到的真的是我和那個人，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真要是能在國際上拿個什麼獎，我直接把展氏所有的宣傳拍攝全部委託給那個老外。
可惜不是。
“大叔，你很愛她，對不對？”元旦突然仰着小臉看我，眼睛紅紅的，既可憐又委屈。
我越發煩躁，看着那雙霧濛濛的眼睛，突然有些失控。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把車停在路邊，點了根菸，悶悶地狠抽了一口。
“我……”元旦哆嗦着嘴脣開口，半晌，低低地說了一聲，“對不起”，突然趴在了中控臺上。
莫名其妙！
“打探別人的隱.私就那麼好玩嗎？”我把兩邊的車窗打開，四月的風暖融融的，灌進來，很快便把煙氣吹散了。
“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隱.私。”帶着濃重鼻音的分辯有些沉悶，“我就是好奇！”
“收起你的好奇心！”我突然就怒了，她只是一個強行闖入我生命中的意外，我對她已經足夠包容了，她卻還不知足！
“元旦，我只是答應帶着你，全當驢友，希望你別干涉我的隱.私和生活，同樣，我也不會干涉你。”我抽完最後一口煙，把菸蒂丟出窗外，挺了挺腰，“坐好，開車了。”
她仍舊趴在中控臺上沒起來，我皺了皺眉，緩緩起步。車子一開，風頓時大了不少，把她的長髮吹得四處亂飄，有些髮絲飄到我臉上，癢癢的。
我立馬把車窗關了，煩躁地摸了一把臉。瞥了一眼趴着的女孩子，簡直煩躁到了極點。
媽的！這都什麼事啊！我只是畫個畫而已，招誰惹誰了？好端端的，怎麼就遇上了這麼大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