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距離我的眼睛最多不過五釐米的那雙眼睛,微微閉着,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骨碌碌直打轉。距離太近,凝神看了幾秒鐘,眼就暈了。可脣上灼熱微痛的觸感清晰地告訴我,我被我哥強吻了。
不是蜻蜓點水的那種觸碰,而是狂風暴雨的摧折。
他很用力地碾壓我的脣,很粗魯,他甚至伸舌頭了,想要撬開我的脣,鑿開我的牙,深入到更裏面。
我整個人都呆了,感覺到舌頭被一個溼滑有力的東西勾了好幾下,都快扯出自己嘴巴了,我才醒過神來。
不假思索地閉合牙關,然後就是滿嘴鐵鏽味兒。
噁心,想吐。
“唔”的一聲悶哼,肅然捂着嘴巴撤離,皺着眉頭眯着眼睛惱怒地瞪着我。我想也不想,擡手就是一巴掌,使上了喫奶的勁兒。
他分明看見我的巴掌擡起、落下,他明明能躲開,但他卻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梗着脖子瞪着我,滿眼倔強與不屈,就那麼直勾勾地瞪着我。
“啪”的一聲,我手都麻了。
肅然的臉狠狠一偏,隨之轉過來,怒目圓瞪。脣上的血鮮豔妖冶,令人頭皮發炸。
他沒說話,只是狠狠地瞪着我,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寫滿了憤怒、失望、傷心、不甘……等等等等複雜的情緒。
我用力拿袖子蹭嘴巴,動作很粗魯,力氣很大,蹭得嘴脣都快起皮了。
“哥!我說了,別再對我做這種事!我不喜歡!”我沉沉地低吼,握緊了拳頭,冷靜地表達我的抗拒。
“你是不喜歡我做這種事情,還是不喜歡我?”他一開口,牙齒上暈滿血痕,整個嘴裏都是淡紅色的。
“都不喜歡。”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嗤笑,“沒有哪個妹妹會喜歡哥哥對自己做這種事情!”
“可我們不是兄妹!我們明明一點關係都沒有!”肅然暴躁地怒吼了一聲,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我們又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姓萬,你姓方,根本就沒什麼兄妹關係!”
血緣上不是兄妹,可感情上是啊!
我憋了一口氣,打定了主意今天把這口氣狠狠地吐出來,於是冷然哼笑:“那又怎麼樣?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可我還是不喜歡!”
“你不喜歡我?”他皺了皺眉,眼神倏地暗了。
我別開臉,沒吭聲,用沉默代替回答。
他一把扭過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我被他壓在牀上,他的一隻手就撐在我耳朵邊,他的眼神犀利而冷銳,彷彿鷹隼一般鎖牢了我。
但我方安然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當獵物呢?我從來就不是軟弱怕事的人!
我冷冷地跟他對着瞪,扯了扯嘴皮子:“不喜歡。”
他咧了咧嘴,“嘶——”了一聲,突然又壓了下來。
我猝不及防,猛的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剛纔他還被我狠狠地咬了,現在居然又敢這麼來。
我又是重重一口咬下去,嘴裏的血腥味越發濃了。
<
“唔”的一聲,這次的悶哼聲拖得有點長,我感覺到壓着我的身子瞬間繃緊,可他的動作卻越發狂烈,捏着我下巴的手改爲掐着我的兩腮,逼得我不得不張嘴。
他抽離的時候,我都快上不來氣了,血腥味激得我胃裏翻江倒海的。
“你不喜歡我?”他又問,眼睛有點紅,烈焰滔天。
“不喜歡!”我字正腔圓地繼續回答。
他再次壓了上來,這一次,因爲他早做準備,掐住我的兩腮不放,我並沒有咬到他,他發了瘋似的勾着我的舌頭滿嘴亂竄,弄得我喘氣都喘不順了。
過了很久,他才離開我的嘴,在我臉上方不足十釐米處,擰死了眉頭沉沉地問:“你不喜歡我?”
“不……”
後面兩個字還沒說出來,他就再次壓了下來。
他跟我槓上了,我也跟他槓上了。我這人天生就是不怕死的脾氣,你跟我來硬的,我特麼敢跟你來不要命的!
當了十五年的兄妹,肅然足夠了解我,可今天他也發了狠,嘴脣舌頭都往下滴血了,他卻還不肯罷休,折磨他自己不算,還要連我一塊折磨。
分不清第幾次強吻,我終於受不了過於濃烈的血腥味,感覺胃裏有什麼東西往上猛衝,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他沉重的身體,扒着牀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我吐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胃裏能吐的都吐出來了,吐完了之後,我跌跌撞撞地下了牀,軟着腿腳往衛生間衝,直接打開水龍頭湊過腦袋過去灌水漱口。
緩過勁來之後,感覺身上軟得厲害,腿一顫,直接坐地上了。
一重高大的暗影籠了上來,不用擡頭,我都知道那必然是肅然無疑。
“安然,你不喜歡我。”
這一次是陳述語氣,聲音很低,語氣很沉。
我背靠着浴缸的板壁,曲着一條腿,下巴架在膝蓋上,眼淚撲撲簌簌直往下落。
“可我喜歡你。”
愀然一聲長嘆,一隻大手突然撫上我的頭頂,輕輕摩挲了幾下。
“我從小就喜歡你,青梅竹馬,日久生情,你又是我拼了命救回來的,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是我的老婆來寵。”
我沒擡頭,抱着腦袋哭成狗。
一聲長嘆,夾着一聲自嘲的冷笑。
“現在說老婆這兩個字,你肯定覺得過於輕率,過於沉重,但是安然,我是認真的。咱們是一起長大的,我眼裏心裏腦子裏只有你,所以——”
他突然雙手托起我的臉,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無比認真、無比堅定地說:“安然,我付出了那麼多,總是要得到回報的,你明白嗎?”
“可我不喜歡你。”我冷硬地拒絕,心裏特別難受,堵得慌。
他喜歡我,就可以這麼限制我、控制我、一言不合就強迫我?憑什麼?就因爲他曾經捨命救過我?這都什麼年代了?早就不流行以身相許那一套了好嗎?
肅然神色一黯,片刻,冷冷地笑了。